宫里规矩很大,一到晚上,宫门外的小房子睡太监,宫门外放置两口吉祥缸,内里装满了水,这是防止起火时用的。
天气逐渐冷了,屋子里已经开始点红萝碳了,这些还是洪侧妃派人送过来的。她们用的碳,一部分是由惜薪司送来的本来的份例,再有好一些的碳就是洪侧妃送过来的了。
这些碳大多都是从涿州、通州、大兴安岭这些地方用的好木材,烧起来,还似乎能闻到淡淡的香味。
瑶娘正在烤火看书,天气冷的手都僵硬了,她根本不愿意再做针线,这样容易长冻疮。这几日上半晌读书写字,下半晌就不必去读书了。但她清楚,在这里一日抵过家中学好几日,而且全部都是当世一流的人物教导。
她刚放下书,准备在床上歇息一二,熟料门被打开了,只见汤慧君和洪淑怡一起进来的,二人笑吟吟的,仿佛毫无芥蒂一般。
“罗妹妹,我们正从洪主子那里来,来,热乎乎的栗子糕,你且尝尝。”洪淑怡让丫鬟端了来。
瑶娘起身先给她二人行礼,这两人又回礼,之后她才笑道:“多谢你们还记挂着我,怎么你们一道来了。”
汤慧君笑而不语,洪淑怡则道:“我们也是凑巧遇到的。”
她和瑶娘随意说了几句,又和汤慧君窃窃私语,瑶娘自然注意力放在自己书上,她有些不解怎么洪淑怡和汤慧君突然这么好了。
待洪淑怡出门之后,汤慧君脸上的笑意还是没有放下来。
这个转变瑶娘是彻底看不懂了,正好次日大家一起去文绮斋,午膳时,瑶娘和汤慧君在一处用饭,她不禁问道:“汤姐姐,怎么你和洪姐姐变得那么好了呢?”
汤慧君见瑶娘问起,不禁道:“我久咳不愈,伤寒很重,娘娘打发了御医替我看病,还是没什么成效,哪里知晓这事儿她知道了之后,特地托人从宫外弄了一幅成方来,我这病就此痊愈了。”
其实是汤慧君原本是听了瑶娘的话,以为她会抢自己的位置,甚至怀疑她的病也很有可能是洪淑怡下药,没想到她找了御医查是半点都没查到,反而听见洪淑怡悄悄和真阳郡主说的话。
她说让郡主多关心自己,日后不要提及她去做伴读的事情了,若是郡主这么提,她就出宫去了,这样实在是让大家日后无法相处。
洪淑怡这才知晓原来她是误会她了,后来,她又在洪侧妃那里提起这方药,洪侧妃让她试试,汤慧君本来怀着几分怀疑,但洪侧妃的话不可不听,就咬牙吃下去了,不曾想自己全好了。
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汤慧君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小人了。
她是孤女,皇后姨母虽然对她好,但她是皇后,年纪大了,许多事情无法照顾妥帖,在舅舅家中,舅父固然不错,但舅母对她不过是面子情。
况且,她和洪淑怡一番交谈,才知晓自己真是想多了。
方才二爷高玄穆和三爷高玄策过来的时候,洪淑怡更是第一个躲出去,压根就是很守礼的模样。
如此,她才羞愧难当。
瑶娘笑道:“原来如此,看来汤姐姐还真是要谢谢洪姐姐了。”
汤慧君颔首。
下半晌是画寒梅,瑶娘本身就学的很认真,虽然没有达到别人下笔如有神的地步,但是她已经比以前强多了。
她知晓颜色如何调配,知晓观察寒梅怎么画,全身心的投入画了这幅红梅雪景,人都快走光了,她还是坚持不懈的画完。
一直到夜快深了,秀林秀娟急的不行,瑶娘才起身:“走吧。”
这两人才松了一口气,秀娟还道:“您也太用功了一些,今儿是汤姑娘陪着郡主回去的。汤姑娘现在和洪女官关系又好,您这……”
“没事儿。”瑶娘怎么可能就真的认为洪淑怡是好人,反而认为她这个人算无遗策,心思深沉。
汤慧君生性孤单,从没有享受过父母之爱,自然把别人待她的好看的真切,而瑶娘本身有母亲无条件的爱,她爹虽然嘴巴坏点,但也替她遮风挡雨,就是弟弟敬皓也满心满眼都是她。
汤慧君就和她刚从福建乡下回到罗家的样子,也因为罗敬柔对她伸出援手,实际上并没有多好,但她也被感动了。
冬至一贯是很重要的日子,去年在家中一群人热热闹闹的,今年则是洪侧妃设宴和她们同乐,当然,真实原因则是冬至大宴,这样的场合只有正妃才能去。
除了林正妃外,还有郡主们也都去了。
洪侧妃也颇会自得其乐,她就直接和她们这些伴读女孩子们一道用饭,言笑晏晏,没有半点不适。
饭毕,大家坐在一起陪她说话。
汤慧君和瑶娘坐在西边,洪淑怡坐在东边,洪淑怡正和洪侧妃说起梅花的事情:“姑母素来喜欢黄色腊梅,我听说承德殿那边开的很好。”
原来洪侧妃喜欢黄色腊梅,瑶娘听了微微一笑:“前几日我正好画了一幅寒雪红梅图,倒是不好再拿出来了。”
都知晓瑶娘前几日画的那幅寒雪红梅图得了先生的夸赞,洪淑怡却特地提起黄腊梅,她就不会饶人了。
你笼络汤慧君也就罢了,我可是不信你那一套的。
洪侧妃听了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