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间的种种神秘布置,在如今尽被打开。
狂风乍起,云雾翻腾。
灰蒙蒙雾气覆淹了宫苑内外,致使此间一切都变得朦朦胧胧,不再真实。
“要有大事发生了……”褚豆领兵卒奔走于当下的宫苑之中,内心生出某种极其强烈的预感。
先前高力士奉旨离开大明宫后,褚豆至今未见其影迹。
而圣人在此时忽然传下种种旨意,分明是在防备甚么存在攻入大明宫——如今,‘天后下生’图谋已被挫败,圣人眼前暂无忧患,又有谁会在此时攻伐禁宫?是谁欲谋夺圣人之位?
褚豆垂下眼帘,立在禁宫正门之前。
他脑海里倏忽浮现出一人的身影,那道高大身影一出现在他的思维里,便再难就此挥散。
肉山将军在宫门前停顿良久,低低地叹了一口气。
……
巍巍宫墙外。
甲士往来梭巡,对于立在宫门前的那道高大身影,来往甲士尽皆浑然未觉。
苏午亦没有在意那些从他身畔经过的士卒,他抬目定定地看了眼前的宫门片刻,继而一掌按在宫门之上——高耸的宫门像是被施加了磅礴巨力一般,在轰隆隆的震响声中,向后倒塌。
宫门外来回巡逻的甲士在此时终于看到那一手推开巨门的高大身影,他们挥舞着兵刃,结成阵型如墙般向苏午推进而来,却被苏午挥手间卷起的大风,吹落满身甲胄、手中兵刃,就此滚入风中,不知去向。
轰隆!
巨门倒塌,在城门洞中荡起一阵尘烟。
宫墙后守备千牛卫陡见宫门倒塌,神色无不惊诧,随着将主褚豆一个手势,千牛卫士卒霎时摆开阵势,明晃晃的刀兵正对着那尘烟渐消的门洞。
身着霜炼甲的褚豆,目光直勾勾地盯着门洞,直到门洞内渐消的尘烟里,终于显出那道令他颇为熟悉的高大身影,他心底的叹息声更重,也更攥紧了手中的刀兵。
“圣人对阁下还不够厚待么?
拜阁下作不良帅,封阁下以镇国侯——日后玄门都领袖之位,亦必为阁下所有。”褚豆的声音从冰冷面甲中传出,显得分外沉闷,“阁下,为何要如此?为何要谋反?!”
从门洞中走出的苏午,看了看披就一身霜炼生人甲的褚豆,他的目光随后越过褚豆的身形,越过甲士森严的军阵,看向那由诸般诡韵交融而成的灰蒙蒙雾气。
雾气里,诸多宫殿皆若隐若现,似已非真实之物。
整个大明宫都被某种奇门遁甲的阵势倾盖了进去,哪怕通晓奇门遁甲,尽知阵中关节,想要破开此间阵势,亦需要耗费极大代价。
“我不曾谋反。”
苏午收回目光,向肉山将军说道:“我今日前来禁中面见圣人,正为向圣人犯颜直谏。”
“你毁破禁中城门,攻击城外守备——此已是大逆之举!”褚豆厉声提醒,令军阵向苏午压近,“此刻离开,我可以为你向圣人求情!”
“究竟是不是谋逆之举,将军说了不算。
圣人说了才算。
我尚未面见圣人,究竟如何定论,而今尚未可知。”苏午摇了摇头,他未有与褚豆解释个中诸多关节,而是在军阵压近之时,抬目看向雾气里若隐若现的诸多宫殿,猛然吐气振声,“皇帝可能看清当前局势?
识时务者方为俊杰!
但愿你我相见之时,你能辨明大局,通明大义,你我君臣相携,仍能留下千古佳话!”
苏午之声传彻禁中诸多宫殿。
端坐于御座之上的玄宗皇帝,耳闻其声,脸色铁青,满眼怒火,他手掌攥住御座的扶手,生生将那金铜之质的扶手拧下了一块来!
“贼獠欲行僭越之事,谋夺大位,如此猖狂,真该碎尸万段!
而今竟还令朕‘辨明大局,通明大义’,令朕‘看清局势’——谋逆之辈,竟是朕不成?!”
皇帝字字句句,杀机森然!
殿中宫人尽皆听到了那传遍禁中的隆隆雷音,听到了从圣人牙缝中挤出的彻寒之语。
他们站也不是,走也不是,只能装作木雕泥塑,不敢发出一丝响动,生怕被此时盛怒至极的圣人留意到,首先打杀了自己!
宫门之前。
褚豆盯着苏午,向麾下士卒结成的军阵猛然打下一个手势——千牛卫霎时而动,刀枪如林,向苏午齐推而来!
“你纵实力强横,亦不能如此折辱天家!”肉山将军暴喝一声,一缕缕银霜般的气韵从他脚下铺散而开,令此间遍地盛开雪莲,簌簌银霜随阴风铺散而开,直欲冻杀世间一切生机!
苏午落入这霜刀雪剑之中,周身霍然烧起熊熊玄黄大火!
黑黄火光只一息时间便将遍天遍地间飞旋的霜雪尽数炼烧个干净,他身若山岳,自身被军阵团团包围之时,亦是千牛卫的军阵被高山巨岳刹那催倾之时——一道道猩红螺纹覆盖了此间的千牛卫甲士,将他们的军阵直接绞碎,所有军士尽被拖入天地间交织的劫运之中,只留下遍天遍地燃烧的玄黄大火!
苏午从褚豆身旁经过,径自迈入那灰蒙蒙雾气当中。
褚豆犹疑了刹那,再次挥起刀兵,临近那道高大身影——苏午头也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