泼天大火焚烧着空无一物的虚空,那看似空无一物的虚空,却在这薪火焚炼下,飘散出一缕缕青烟。
随着青烟散去,黄土也自虚空中扑簌簌落下。
——那血观音像虽被苏午以雷霆长矛炸碎,但有另一种黄土尘灰却在无形中弥漫在了虚空之中。
王传贞在临走之前,亦不过留下手段,企图谋害苏午等众,令苏午也染上那般‘观音土病’,好在苏午心中早有警醒,瞬息间爆发出熊熊薪火,焚烧去了那些黄土中的诡异特质。
苏午如楼塔一般耸立的身形顷刻间恢复原状。
散发出百千条紫红手臂的劫影,一瞬间在他脚下铺陈开来,隐于黑暗中,变得无影无形。
冷冷月光从天边倾落而下,照在他的身上,却未在他脚下显化出一丝一毫的影子。
他目视前方——
先前在黑暗里乍然耸立起的、一座座绵延不绝的高耸牌坊,此下尽已消失无踪,黑暗沉凝如铁。
“若真正走进那座牌坊里,会发现什么?
牌坊里有什么?
人文始源,福泽社稷……女娲抟土造人、五色土……
牌坊之后,莫非能看到‘女娲’的实形?
假若‘王传贞’所言不假,其真是由女娲以五色土捏造化生的,那她是人还是诡?
以及,为何在昆仑海曾经干枯支流、河道上才有生长的‘生死草’,会有缓解‘观音土病’的效果?若此病亦是因‘女娲’而出现在某地的话,此病该名为‘女娲黄土病’。
女娲黄土病,为何能为昆仑海滋养灌既的地域上生长出来的‘生死草’纾解?
二者之间有甚么牵连?
关于昆仑之中的神灵传说,出现频率最多的即是那位‘西王母’。”
苏午脑海中念头纷转。
念及昆仑‘西王母’之传说,他又想到了那鬼灵芝上的脚印,以及师父躺在棺椁里,身上盖着的那床寿被上,绣画的‘西王母宴乐图’。
这诸般困惑,他当下皆无从验证。
如今他唯一能确定的几点,一是‘王传贞’实力必不如他,否则也不必在面对他时就时刻躲避,想着借机逃遁了。但王传贞身上的怪谲之处,绝对在荒级以上。
她最大的怪谲,即是她似人又似诡。
其二,王传贞实力虽不如他,但是王传贞有引来疑似‘女娲’力量的本领,那巍巍牌坊即是这种力量的体现。
苏午的劫影手臂,根本无法伸入那牌坊之中。
每当他尝试将劫影探入牌坊之时,内心就升起极端恐怖感、危险感!
其三、‘王守节’最开始时,或许还是个正常人。
或许在她和马帮东主真正走进那座牌坊以后,一切才发生了变化。
又或许,她自身已经暗藏变化的根源,只是一直等到她走过那座牌坊后,这变化终于被触发了出来,于是王守节渐渐转变成了‘王传贞’。
其四,王传贞虽可能是被女娲以五色土捏造出来,但‘女娲黄土病’于她而言,极可能亦是一种负担。
不然她不会在意‘收魂米’,对收魂米的功效这般上心。
——苏午由此推测,那‘七叶生死草’或许对王传贞亦是无用,因为历史在最终给出了答桉——现实里,王传贞不断汲取‘阴喜脉祖师’的力量,结合着被收魂米塑造出来的怨偶的怨气,转变为怨火——阴喜脉祖师极可能在当下模拟时间里,开始于川滇藏等地活动,即便没有苏午的出现,王传贞亦可能在偶然间结识了对方,进而成为对方身上最大的寄生虫!
“日后须寻找机会,寻得阴喜脉祖师,与之尽早接触。
灶王神教‘六正脉’,皆自‘人初大灶’处接续的薪火,而人初大灶,来自于‘灶神’。
若能找到阴喜脉祖师,或许能见到‘人初大灶’,进而与‘灶神’产生接触。
——自‘六正脉’以后的百千年时间里,再无人能从人初大灶、乃至亲自从灶神手中传得火种,直至自身跟随玄照‘走阴’,在阴间埋下‘诡差’之时,珠儿于偶然之间获得了从灶神身上脱落的黑火。
那般黑火,也可看做是一种火种。
只是此般火种,似乎无从传续于后辈。”
苏午念头纷转之间,周围马帮成员们恢复了神智。
他们望着沉凝如铁的黑暗,相顾骇然。
回过身来,苏午目光看向了人群最前头持血色木刀而立的周博,他的目光在周博手中木刀上稍微停留,周博感应到他的目光,立刻向他行礼,进而朝他走近。
“苏先生,王夫人她……”
“自此以后,世间没有王守节王夫人了。
只有王传贞。
至于她愿不愿意认你家东主作丈夫,仍旧做你家东主的夫人,我却无从知晓。”苏午摇了摇头。
他话音落地,又想及那下落不明的马帮东主。
那位马帮东主,会否就是阴喜脉祖师?
周博叹了口气,一时间不知该作何言语。
苏午看着他,身上一层层金漆脱落滚动着,于背后凝聚成一尊栩栩如生、正面对人的金佛——这下子,苏午自身倒再不会背对他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