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羡玉原地想了下,放轻了脚步,悄悄来到门边,两手扶住栓门的的横木,向左右两边看了眼。 正当梁氏和李阿娘以为她要开门放人进来时,她手托那根粗横木,往右边挪了一点。 这样横木就不偏不倚地卡住门,不至于左边长出一截、右边岌岌可危,一不小心能从外面推开。 梁氏疑惑地“啊”了声,问道:“大姐,他都这样说了,咱们不看看是什么人吗?” 梁羡玉边挽起翠衫袖子,露出一截瓷白手腕,边走到平板车前,口中道:“他就算真请来了所谓雍王,咱们又没见过,哪里断得了真假?这一套嵌着一套的,越发诡谲了,只怕是有什么人想设计害人,阿娘别管了,先帮我看看这行李绑在车上,会不会掉下去。” 梁氏和李阿娘觉得她说的在理,自己家在东京城没名没姓的,哪里会和雍王殿下沾上一星半点,骗人还差不多。两人点点头,一左一右站在板车两边,默契地弯腰将行李往里掖了掖,告诉她道:“你先抬起来试试,我们两个看着呢。” 梁羡玉两手握住了把手,腕和小臂一起用力,腕骨微凸起块小丘,连接着线条流畅的小臂,脚下足掌发力一撑,慢慢将平板车抬高了,把手与腰齐平,又问道:“这样,行李会掉吗?” 她看不到身后,爬翻了车把两口箱子砸坏,一遍遍地问。 李阿娘高声道:“放心,稳当着呢!你且撑住了往前走就行,等到了半路,再换我。” “好!”梁羡玉答了句,便拉着板车向后门迈开步子。 还没走上两步,门外忽然又有道朗声,“梁家娘子,是我,你开开门,此番果真有要事找你,我是……” 孙吉! 他还没说出自己名字,梁羡玉就听出是那殿前司孙虞侯的声音,脚步停了下来,果不其然,随后就听他说出了“孙吉”。 这可是帮过她们一家的大恩人,梁羡玉忙和大家将平板车一放,快步走到了门边,取下横木,打开道门缝,待从门缝里看到鬓边簪花的孙吉,这才哗啦一声整扇打开了大门,惊喜道:“真的是你!” 她叫了句孙虞侯,眼神转到孙吉身后的那幞头郎子,一瞥,见他脸黑漆漆的,马上又将视线转了回来,向孙吉打着眼色求情,明知故问道:“这位是?” 遭了,她不会真的将什么好人误认为骗子了吧! 孙吉眼中一笑,向旁边一让,正好叫身后那人出现在梁羡玉眼前,他抬臂示意,正了声线道:“这是三司中的度支推官大人,你叫祁推官就是,还不快来见过?” 这人,还真是衙门中人啊! 梁羡玉赶忙压下讶意,扬起个笑脸,行了个万福礼,毕恭毕敬道:“小女子见过祁推官,此前有眼不识泰山,把您挡在门外,真是太失礼了,还望您多多见谅。” 祁推官从鼻腔里嗯了声,袖了手,垮着张爱搭不理的脸。 梁羡玉望了眼天色,正是红日当空,一天最热时候,依旧笑着对他道:“大人在外辛苦,天气又热,不如进来吃杯茶吧?” 祁推官脸还沉着,脚钉在了地上般,本想再磨会儿她,给自己找回几分推官的威风,耐不住旁边孙吉一声接一声撺掇,只好松动了脚步,跟梁羡玉一起跨进了福田院大门。 梁羡玉亲自给他献了茶,还从福田院的小厨房买来糖蜜糕和红边糍,粗磁碟盛了,请他和孙吉坐了下来,自己站着。 她脸上微赧,不好意思道:“委屈了大人,实在不应该,只请大人体谅些,我们家里孤女寡母的,一举一动都怕出事,行事比别人谨慎得多,才闹出这些误会来。” 见祁推官不应,她还在那琢磨该如何应对,免得以后被记恨了针对,只见孙吉朝她打了个手势,她不动声色地朝他微微点了点头,转头便深深向祁推官行了个礼,“还请大人原谅我此番无知莽撞吧!” 一边暗暗惊奇,孙虞侯怎么就对这祁推官颇为推崇,一个在殿前司,一个在三司,按理来说,井水不犯河水,客客气气的才正常。 想来这祁推官地位不低只高,她虽然不至于上赶着谄媚,也不要轻易就得罪了。 所以见他还是不答,她还是在那做小伏低,万般积极地请他喝茶用点心。 眼下的祁推官心里正十分别扭,有点想放过她,又有点对自己的恼怒。 这恼怒源自于他的心软。 他恼怒的是,自己先前吃了冷脸,被堵在门外晒了好久,那般大的太阳,热得人汗水淋了一身,还没处换。这小娘子现在待他好上一点,自己就轻易松了口,也太记吃不记打了。 孙吉见梁羡玉这样,不知怎的,动了恻隐之心,起身亲自给祁推官斟了杯茶,笑道:“祁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