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1 / 3)

夜雾深浓。

临近十二点的小区万籁俱寂。

谢堰川背着吉他站在橙黄色的路灯下,倏地摇摇头,自嘲一笑。

他很少有这么冲动的时刻,像个毛头小子,不计后果。

自幼在国外长大,因为家庭原因,谢堰川却是被祖母带大。祖母是地地道道的C城人,她说不来粤语和英语,是以家里请的佣人都会有一口流利的普通话。

祖母常年多地奔波,她思想并不刻板,很多时候非常跳脱。但她经常教谢堰川中国人应该有的教养和礼貌,让他不要忘本。

“遇事不慌张,不张扬,不打扰别人。”这是祖母耳提面命的话。

今晚的谢堰川很不冷静。

C城的大学城再往外几公里便是郊区,夜深人静,路上多是大货车在跑。谢堰川在规定的车速内行驶,饶了一圈,又一圈。隔着一层薄薄的长袖,他的皮肤因为冷风贯彻而冰凉。

谢堰川脑子里凌乱地运转着,耳边是嗡嗡的引擎声,回想着今晚发生的一切,仍有一种不切实际的眩晕感。

冷风却没让谢堰川的头脑清醒,摩托车的轰鸣声停在独栋别墅前,他双脚撑地,摘下头盔,顾不得在意凌乱的发型,第一时间是查看手机,回复消息。

谢堰川的步伐慌乱,进了玄关,在客厅静坐没有几分钟,他拿出手机看一眼,又上楼。

找到吉他,重新下楼,原打算开摩托,想想又要去开车,便朝地下车库迈出步伐。不料背在身上的吉他撞翻了花瓶,玻璃碎片铺了满地,于是他又耐心蹲下来一点点收拾干净。

谢堰川回家一趟叮叮咚咚制造不少动静,一番动作难免惊扰了浅眠的祖母,她老人家披了件外套从屋里走出,问怎么了?

谢堰川站在开满粉色月季的院子里摇摇头说没事,他又掉头进屋,轻声细语:“我出去一趟,你早点睡。”

没有称呼“您”的习惯,并非不礼貌,而是语言习惯使然。

祖母一眼便看出谢堰川的反常,笑着问:“你发烧啦?”

谢堰川无奈:“见不得我好啊?”

祖母乐呵呵的:“那你让我猜猜,这魂不守舍的样子,怕不是谈恋爱了?”

谢堰川:“没有。”

祖母:“那就是正在进行时咯。”

谢堰川扶额:“求你了,快睡吧你。”

祖母:“睡不着,我这会儿精神头好得很呢。你要出门去见她是吗?”

谢堰川投降:“你早点休息,我明天允许你喝一口酒。”

祖母早年因为抽烟的原因长了肺大泡,家里耳提面命不再允许抽烟。现在还剩下一个爱好,那就是喝酒。什么洋啤酒还是威士忌的她还不爱,偏偏爱喝一口白酒。

医生叮嘱过,酒也是要少喝的。

祖母不受哄骗:“这一口酒还不够我塞牙缝的呢,别想糊弄我。”

这老太太是真的虎。

脑子灵光得很,没两下话题又绕回来,问谢堰川:“该不会是男孩吧?”

谢堰川:“这都什么跟什么?”

祖母说:“你这样藏着掖着的,是见不得光吗?那我告诉你,真是男孩子我也是接受的。我又不是古板的人,见得多了去了。”

谢堰川坦言:“别瞎猜了,是女孩。”

祖母点头:“那我直觉没错。”

谢堰川:“对,您说得对。”

祖母反倒不乐意:“您什么您,听着别扭,阴阳怪气的。我跟你说啊,你别看我人老了,我这颗心还没老呢。”

谢堰川敷衍着:“嗯嗯嗯。你最厉害。你比我还年轻。”

祖母气呼呼地伸手拍一把谢堰川,“你别在这里打哈哈,有照片吗?给我看看。”

谢堰川笑:“照片没有。不过你见过的。”

祖母更兴奋了:“我见过的?什么时候?”

谢堰川:“你好意思说自己年轻?这都给忘了。”

祖母:“你快说!”

谢堰川说了一个地点,一件事。

祖母想了想,忽然恍然大悟:“怎么能这么巧?”

谢堰川说:“不巧。”

他找了很久很久,才把她找到。

她根本不认得他。

连哄带骗的,等到老太太睡着了,谢堰川才出门。

人年纪大了,像个孩子。

谢堰川小时候被祖母带大,现在换他照顾祖母。

两年前祖母说不想再待在加拿大,想回C城。如今家里只有这么一个老宝贝,都捧在手心。老太太一生气,所有人不敢吭声。她的心愿自然是要满足,但最大的问题是怕没人照顾。不是说请不到阿姨照顾,而是需要亲近的人在旁。

中国人做事情往往都会瞻前顾后,所有的细节考虑到位。高价请的阿姨再贴心,能贴心得过有血缘关系的家人?

这时最为“清闲”的谢堰川便提出可以回国,可以跟祖母有个照应。

谢堰川自幼就是独立的男孩,父母常年不在身边,经常是扔给他一笔钱,让他自己去交学费,自己去规划。在加拿大读书的谢堰川成绩名列前茅,为人处世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没人怀疑谢堰川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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