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踩到音乐空白的一刹那,然后立刻凭借自己多年的比赛经验找回了状态,重新接入一串步法后,进入跳进燕式旋转。
动作平稳得好像刚刚的停顿是他刻意而为,配合音乐制造出的一点点犹豫的空白。
高圣川的状态并未因为这一瞬间受到影响,甚至还有余裕在后半段补了高级连跳,等最后一个音符敲在冰面上,所有人都起立为他喝彩鼓掌,一时间场内玩偶纷飞,阵仗堪比结束了演唱会,正在谢幕的巨星。
但即便如此,那一瞬的迟滞还是引起了九位裁判中两位的注意,那个勾手四周,有两位裁判给了负分,而正是这两个负分,让高圣川的总分以0.3分之差,败于Andrew。
“很不错了,”霍世平对这个结果满意得很:“去年还差了六七分,我看世锦赛有戏得很!”
编舞老师摸着他胸前的银牌:“高,我说什么来着,你很适合这种风格。别急,你已经走在致胜的路上了,明年的冬奥,我保证你一定站上领奖台!”
高圣川听着这样的彩虹屁,第一次没不要脸地全盘认领,而是笑着点了点头,没有讲话。
他知道那一瞬间是什么。
迟衡曾经警告过他,放任肿瘤发展,它一定会开始压迫神经,失语、失明、共济失调,这些影响都在意料之内。如果不接受治疗,那么他就要准备好接受这些代价。
现在,代价终于在一个他毫无准备的时刻,敲响了他的门。
再给我一个月,他默默想,我不贪心,一个月就够了。
世锦赛之后,老子就不陪你们玩了。
所有夺得奖牌的运动员,需要在赛场再次进行兴奋剂检测之后,方可离开。
好在比赛规模不大,管理不太严,高圣川百无聊赖地坐在楼梯间,正在想回去给关澈带点什么礼物,忽然肩膀被重重一拍。
高圣川:?
他抬头,看见一个半大孩子,正咧着一口大白牙,没心没肺冲他笑。
没等他开口问,那孩子就兴冲冲地自报家门:他是索耶的青年组选手,今年第一次参加国际比赛,所有选手里面,他最喜欢高圣川,把他的比赛都研究了个遍。
高圣川在他足以令人侧目的欢呼声中嗯嗯啊啊地应着,顺手拿过照片给他签了名——这样的小孩每年都会遇到好几个,他已经见怪不怪。
“帮我看一下东西,我要去厕所!”那孩子往他怀里塞了一个行李箱,一口半生不熟的英语:“马上回来!”
“哎——”高圣川一把没拉住,那孩子已经不见了。
高圣川为难地把行李箱放在身后,再三确认没其他人能碰到,才勉为其难原地坐下。
就算是一般的旅行,把行李随便交给一个一面之缘的人,也是极不靠谱的,更不用说花滑运动员的行李箱里,全都是自己的身家性命。
他滑冰滑了大半辈子,第一次见这种把自己的冰刀和考斯滕都塞给陌生人的选手。
唔,索耶……
高圣川本来没想起来这是什么地方,这一闹,才有了点印象:索耶是个没什么存在感的小国,冰上运动更是弱势,出国参加比赛的机会少之又少,常常是好几年都出不来一个。
那孩子约莫十来岁,能出国比赛,看来是索耶的独苗,缺乏比赛经验,那他不知道东西要自己保管这种铁律,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要交给组委会吗?
会不会给那孩子带来什么麻烦?教练那里一顿罚肯定是免不了的。
他想起自己这么大的时候,上房揭瓦那是常事,霍世平打又打不得,罚他罚得快没脾气,恨不得让他把冰场凿穿。
那两年冰刀磨损得都特别快。
……算了。
他没再多想,耳朵里插了耳机,坐在地上一边等人一边看比赛视频。
那孩子回来得倒是快,前后十分钟功夫就一路小跑,又坐在他身边。
“谁教你把背包交给陌生人?”高圣川虎起脸,一副长兄如父的模样:“冰刀和衣服比命重要,教练有没有教过你?”
那孩子笑嘻嘻地看着他,并不回答,像是听不太懂。
高圣川长叹一声:“不要把行李交给任何人,记得了?”
那孩子接过行李,絮絮叨叨半天,教练来喊人了才拎起行李,恋恋不舍地离开。
等他们拿到尿检结果,已经过去三小时,差不多半夜两点了。
“回去好好休息几天,”霍世平疲惫也难掩兴奋:“最近状态不错,全力保持,争取保持到世锦赛!”提起世锦赛,他忽然怔了怔,伸手拍了拍高圣川的肩膀。
高圣川无声笑笑,不知怎么往下接话。
他们正准备往酒店走,忽然有工作人员拦住去路:“是高圣川吗?”
霍世平立刻上前一步:“什么事?”
工作人员语气严肃得吓人:“请跟我去一趟组委会,有事需要你协助核实。”
……
高圣川确实没有想到,那个仅仅十分钟的小插曲,会闹到这种地步。
“……我们接到了有关的通报,合理怀疑你以特殊手段持有兴奋剂参加比赛,请配合我们调查……”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