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沉吟片刻,抿唇道,“裴叔,这事怪不得我二哥。我印象里一直生活在中原,不记得自己是什么白三小姐,至于这纸婚约,我更是没什么印象。”
“……”
“我在中原有朋友有家人,有爱人有孩子也不为过。世人都知道不知者不怪,你贵为这一族之长,我想更是心胸开阔。”安若一口气把话说完,也好给对方准备:“至于裴先生,我只能说,今生无缘。”
裴津城眼底深谙,垂眸盯着面前的餐具,手指不自觉得揪紧。
“实话说,这次来其一认祖归宗,其二就是要与裴先生解除着婚约。望裴叔能够答应。”
裴凊眼底有不易察觉的冷冽,弯起唇角淡笑:“解除婚约?”
裴津城低着头,视线变得越来越沉。
“到底是小孩子家,且不说解除婚约对两族有所影响,你们能说服家族得罪我裴氏?”裴凊矜贵地抿了一口果酒,“不过白三小姐既然已许身他家,那我繁族确实不该再守着约定。”
他犀利的眼神轻瞥身旁的男人,“津城,这是你的事,我相信你能处理好。”
裴津城轻点了点头,“是。”
“诸位,慢用。”裴凊擦了擦嘴角冷然起身。
他在转过身那一刻,眼底掠起阴鸷的寒意。
安若手指紧紧握着餐具,她刚才是不是太冲动了?
毕竟现在还没回漠北,退婚一事也不知道如何进展,她这么直接说出来,会不会挑起两族纷争?
他走后,裴津城吩咐仆人接着上菜式,像是没发生过刚才的事:“用餐吧。”
这顿饭吃的安若战战兢兢,好不容易用过晚餐,她随沈骁行与白景川回到侍卫长安排好的院落休息。
回去的时候,安若闷声道:“二哥,我刚才是不是惹事了?”
白景川坐在椅子上,深叹一声道:“罢了,这事他迟早要知道。只是裴大家主与裴津城性格不同,他爱憎分明,人也睚眦必报。当年姑姑背叛他已然伤了他的心,现在你也……”
“近几年来我听阿兄说,繁族与我锦族不似表面那般友好,在申城我频繁看到繁族的人对你下手,只怕他会因为这件事痛下杀心。”
“他贵为一族之长,应该不会轻易对我们下手,而且还是在他的地盘。”
“我在寻你的途中时常听到北域日渐壮大,加之在申城看到那么多裴凊的爪牙伸来中原,我怀疑他的势力恐怕我锦族已不再是对手。”
安若微微咬住唇,“二哥,你能再同我讲一讲裴凊与姑姑的事吗?”
白景川愣了一下,低垂眉眼像是在回想有关于他们的事。
……
“沈先生,我家大家主有请,随我走一趟吧?”
男人正在房间铺好被褥,一位史官带着两名护卫笑呵呵地进来,客客气气的对他邀请。
他眸子微微深一下,沉吟片刻后随他们出了房间。
史官带他来到一座偏殿,“沈先生,里面请。”
沈骁行单手提着衣袍,长腿缓缓踩着台阶走进偏殿。
偏殿是裴凊所住的地方,他们这里资源匮乏,没有电,没有网,晚上只能用蜡烛作为照明的工具。
偏殿灯火通明,房间里放置不少多头蜡烛。
“沈先生。”裴凊脱掉白天那身华贵的玄服,穿着素雅的灰白单薄长衫。
沈骁行黑眸深邃,心口大概能猜出对方的心思,只是嘴上仍然问道:“裴家主,不知您深夜换我过来,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倒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请沈先生到访,只是想坐下来相谈一番。”
沈骁行轻笑,“繁族与锦族的事我听的也不少,要说相谈的话,应该是找白二少主来岂不是更合适?你我素未谋面,又何来话题相谈?”
“沈先生此言差矣。”裴凊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他坐:“他们这几个只是小角色,我真正想要的是沈先生。”
“哦?”沈骁行不疾不徐地走过来坐下,挑眉轻笑,像只老谋深算的狐狸精:“我有妻有女,顶不住大家主这一声想要。”
“……”裴凊愣了一下,紧接着朗声大笑,“沈先生啊沈先生,你可真是个人中龙凤。”
沈骁行端起桌上的茶盏,双手轻抬示意他,“裴家主过誉了,沈某只是一介普通的商人,靠着机遇挣了点小钱,在中原申城有了点名气而已。我不觉得这些能使裴家主费尽心思抛砖引诱。”
“你是商人不假,但你不是普通的商人,也不是恰好有了机遇。你沈骁行在申城,乃至亚洲,恐怕都有一席之地。”裴凊嘴角挂着耐人寻味的笑:“沈先生,整个申城只是你势力盘踞的冰山一角吧?”
“我一个隐居世外的闲人都听说你们中原有两大帝王,南沈北陆,整个亚洲都掌控在你们俩手中。”
沈骁行眼皮缓缓抬起,眼中顷刻间寒意四起,他微微眯起鹰隼的黑眸。
“既然你知道,为什么还要一遍遍挑战我的耐心?”
“呵,其实,白家那丫头嫁给谁我不在乎,我想要的也不只是仅仅与漠北交好。”
沈骁行喝了一口陈年老茶,淡淡的道:“你想要的是整个大陆归顺在你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