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平对上沈落溪黑白分明的眸子,后背猛地一凛,仍嘴硬为自个儿辩驳道:
“小的不知错在何处,还请溪太医明示,若是因小的保护不力而使得您差点遭了贼人刺杀,小的甘愿领任何责罚。”
沈落溪手下的云家军一向赏罚分明,彼此间更是过命的交情。
眼下见沈落溪身为一个“外人”,竟越俎代庖地问罪周平时,不免有人往前站了几步,抱起了不平:
“溪太医,我等的确是奉穆先生的命令来护送你等前往上元国,但你这般责问周平,是否有些苛刻了呢?”
沈落溪闻声望向说话之人,面色沉静,并未显出一丝的不耐烦。
这人她是见过的,为人最是忠厚。
只是他不懂变通,有时太过实心肠,总难免被人所蛊惑利用。
“你就是奇风吧,你可知我因何而问罪周平。”
奇风似乎没料到沈落溪竟是知道他的名字,眼底的惊诧掠过,梗着脖子道:
“我的确不知,但凡事尽有穆先生主持大局,溪太医还是少插些我们云家军内部的军务为好。”
穆行在旁边儿瞧着愣头青似的奇风一口一个云家军,额间的黑线落的更重。
若是他知道了眼前的人就是将军,依着奇风的性子,怕不是要当场以死谢罪。
穆行适时地开口,为沈落溪撑腰道:“无妨,溪太医是我的知己好友,我信得过她,奇风,不得无礼,速速向溪太医道歉。”
奇风听罢,虽心仍有不服,却还是照着穆行的命令,向沈落溪抱拳行礼:
“溪太医,我是个粗人,说话多有得罪,还望见谅。”
沈落溪不甚在意地挥了挥手,而后转向周平,眉目间自是一派波澜不惊。
“周平,你这上元国奸细做的可还舒心?今日如果不是我和穆先生联合设计了这场局,只怕你还要继续助纣为虐。”
遮羞布被她毫不留情地扯下。
周平见大势已去,仰天大笑了两声,怨憎的目光如刀子般剜向沈落溪。
“他们说的不错,你果然是个难缠而又极为聪明的女人,我只恨我一着不慎,竟然中了你摆出的迷魂阵,不过,你以为凭着你一人之力,就能缓和两国之间的关系么!你简直就是在痴心妄想!”
沈落溪静静听着周平长篇大论似的宣泄,如画的眉眼光影流转。
“有些事成与不成,总是要亲自做过才知道,我虽没有十成的把握可以扭转乾坤,但……”
沈落溪转过身,视线从众人的面上掠过,泠然的语调中字字铿锵:
“上元国屡屡挑衅而不知悔改,若我们一味以德报怨,如何对得起那些冲锋杀敌死去的将士们!我去上元国走这一遭,是为了社稷安康,更是为了他们的英魂瞑目!”
尾音落下,四周陡然陷入一片寂静当中。
奇风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恍惚中竟透过沈落溪瞧见了当年将军的几分影子。
穆行温柔地笑开,果然沈落溪无论变成何种模样,唯一不会变的,便是流淌在她血脉里的那份赤忱。
萧越泽专注地凝向沈落溪,眸底翻涌着最为温柔深沉的爱慕。
众人从震惊中回过神,再看向沈落溪的目光中充斥着深切的敬佩。
“溪太医说得对!如此胸怀,我等佩服!”
“周平!你背叛云国,为虎作伥,该立刻就地正法!”
……
最终,周平被一记断肠散送得归了西。
队伍在简单地整顿过后,重新启程。
昔日午时,沈落溪一行人成功抵达上元国的都城——洛京。
与云国淳朴的民风不同,洛京的女子要更为大胆火辣些。
沈落溪扫了一眼,只见闹市街头经过的女子大多数以束腰勾勒曲线极分明的骑装,又或是汉唐时的低胸襦裙。
只需要稍稍一低头,便是傲然的风景映入眼中。
穆行生得儒雅,今日身着白衣,此刻更如鹤立鸡群般教人挪不开眼睛。
“穆先生,你似乎很受洛京姑娘们的青睐啊,你说……会不会她们直接将你绑回家,做那压寨夫婿啊?”
穆行对上沈落溪明显是在幸灾乐祸的神色,语气无奈地低声道:“将军,你就莫要在这儿调侃我了,早知道如此,我就该学着点儿小公爷了。”
原本在将要抵达洛京城外时,萧越泽一反常态地喊了停,美其名曰说是要去更衣。
待他回来后,却是摇身一变从翩翩贵公子变成了灰头土脸的糙汉。
穆行再看向一旁环抱着手臂看好戏的萧越泽,心底直呼老马失蹄。
“将军,事不宜迟,我们还是赶紧寻一处落脚之地为妙,就莫要在此处继续逗留了。”
说话间,穆行的怀里已然被丢来数十方沾染着香气的手帕,各样的秋波更是恨不得将他淹没其中。
闹市街头本就狭小拥堵,如今因穆行的出现,更是被围得水泄不通。
为免太过招摇,沈落溪身形灵活地挤进人群正中央,将不堪其扰的穆行解救了出来。
待避至胡同口中,萧越泽沉吟了几秒,建议道:
“落溪,我父亲在落京有一处私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