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总得为自己的鲁莽付出点什么。
在开始前,老丁没曾想过他们会溃败得如此之快。
几息间,在黑色的烟雾遮掩住视线之际,刀光也伴随着尖叫向四面八方袭来。它们在青石板上留下刺眼的沟壑,连同脆弱的生命一并。
“林叔一把老骨头还非要乱折腾。”他看向眼底某个不安分的老头,将左手中的黑色锤子掷了出去:“便也别怪我下手重了。”
……否则,妧妧又该怪我不尊老爱幼。
笑意盈盈的男子这样想着。
与他身上的轻松惬意不同,妄图挑战主人家尊严的勇士却在残喘着偷生。
横尸遍野下铺着一层层的木质碎片,散发着恶臭和腐烂的味道。
“就只是这种程度吗?”
短靴踩过树枝,“咔嚓”声将微弱的呼救给彻底压了下去。
老丁匍匐在地,呆呆地看着血月下偏头微笑的男人。
纵使是鲜血漫天飞舞,在嘶吼中穿梭的男人却依旧整洁如新。
——他被罪恶染黑,又给自己披上了伪善的皮。
“那可就太抱歉了。”门主手握成拳抵在嘴边轻咳了一下,向恭敬地跟在他身后的仆从招了招手:“穗辛,把他们丢出去。”
“是。”
略显清秀的男子面无表情地向前踏出几步,抓住地上的累赘们一步步向外走去。
他先清理的是那些唐门的人。
“东西呢?”
老丁没回答他,似乎是没有听懂。
门主也不见恼怒,抓着他的衣领慢慢将身体压低。
仰视的视角下,半蹲着的男人身材显得格外挺拔。青色的脉搏凹凸不平,附在皮肤上,就像是一道道丑陋的疤痕。
“我其实很欣赏你们这些家伙的勇气。”
上扬的唇角收敛起了弧度,看着瘦弱的门主轻轻松松地将四肢被割开大口的老丁从地上拽起。他不耐烦地摇晃了下手臂,脚下活动着……狠狠地踩在了躺在旁边的鱼姐的五指上。
“嗷嘶——”
奄奄一息的女人条件反射地缩了缩身子,竭力想把骨节碎裂的手拽出,结果却是无济于事。
她的嘴边溢出了几声低吟,听得老丁的身子抖了抖。
疼痛蒙蔽了来自于眼睛的感知,叫她在模糊的辨认下更加害怕起来。
——那个人的眼底是一片狂躁的海,翻滚的血色像巨口将一切吞噬。
“我本来想放过你们的。”
老丁听着眼底闪过讽刺,为这胜者的假惺惺悲悯。
门主苦恼地叹了口气,脚下更是用力地碾了碾。女人逐渐低迷的惨叫声为夜幕更添了几分暗色,聒噪的乌鸦以为这是舞会的开场曲异口同声地唱和了起来。
“东西!”
门主又重复了一次,湛蓝色和血红色交织的眸子直直地刺入人的心底。在他的脚下,鱼姐已经彻底晕了过去,气息微弱得几不可闻。
老丁活动了一下脖子,装傻:“不,不知道,你在,在说什么。”
“你觉得我的脾气很好?呵!”
随意地将老丁丢到刚刚被清理出来的空地上,男人偏偏头,活动了下手腕。骨节被按压着发出了清明的脆响,老丁一手将身体支撑起来,目光沉沉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分明已是到了穷途末路的境地,面上却不见任何颓色。
黑色的烟凝聚出八只锋利的矛,在男人身后张牙舞爪地肆意喧嚣着。
一步,两步……
死亡的脚步渐渐近了。
这一关的boss似乎很明白“反派死于话多”的道理,纠缠了一会儿却未见任何回复后,很快便下了“灭杀”的决定。
老丁默默吞了吞口水,湿润了下嘶哑的喉咙。
透过那层飘忽的云雾,他隐约看见了有什么东西正悄咪咪地昂起了头颅。
一、二、三……
跟随着节拍,又尖又细、外面包裹着一层皱巴巴树皮的手背闪电般从男人的身后探出。它们悄无声息地接近,抓住时机很巧妙地束缚住了恣意的男人。
双手垂在身侧,树枝套成绳索将男人从肩到脚捆了个结结实实。
——连同那些虚无的利矛。
门主见状眉头皱了皱,右手手指轻勾。下一秒,被他丢出去的那柄锤子听话地从远处飞来,之前佯装败势的唐管家来不及阻拦,便只能恨恨地挡在发现不对劲后想要赶过来支援的唐穗辛前面。
剩下的早已化作树木的仆从们也挣扎着从地上爬起,勠力把手伸向了自己的前主人。
见状,老丁眼底闪过一抹喜色。他飞快地从背后拿出那个仍然还散发着余温的小囚笼,趁着男人与其他人作斗争的时机丢了出去。
“咚!”
就像精灵球回合战一样,袖珍迷你版的囚笼在触碰到男人的刹那间放大了无数倍。它从天而降,画地为牢。
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后,唐管家的嘴角勾起了一个愉悦的弧度:“穗辛,看来这局是我们要赢了。”
“林叔还是别太自信。”以一己之力拖住了乌泱泱一大群树木的年轻人一点也没被眼前的场景给动摇信心,“还没到午夜十二点呢,胜负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