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大的口气!
凉气冰了瞬众人的肺。
她直视着明成帝,虽然嘴里说着要跪下来求明成帝,可是这模样哪里是想要跪下来求人的样子。
只怕眼睛里若是能喷出火的话,那火都已经烧到了明成帝的头上。
“怎么,你就不能跪朕了?”明成帝问道,声音沉沉。语气变低,带起了微不可查的试探,也带着不容置喙的气势。
常戚戚咬牙,忽而一把被常翰拉下,常翰的力度太大,以至于常戚戚身子一歪在自己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只能跪了下去。
膝盖撞在地上的一瞬,疼痛席卷。常戚戚忍着疼痛咬
着牙齿,“七七求皇上成全。”
德妃无声地走到了明成帝身边,捏着手轻蹙秀眉看着常戚戚。抿着嘴,不满之意尽显。
明成帝见着常戚戚一如既往地跪在了自己面前。甚至比以前跪地都还认真,语气里那些为数不多的试探瞬时就化作乌有。
剩下的,只有更加盛气凌人的威严。
“你但凡有脸,就不该开这个口。”明成帝依旧冷着脸。说着,他昂起头,看也懒得再看常戚戚一眼,目光落在了他身边的内侍官身上,“从今儿起,常七禁足。你亲自监看。”
能劳动天子亲自管的琐事,在旁人看来已经是莫大的荣耀了。就算是禁足,还是身边亲近的内侍官亲自监看,就是一般的皇子公主都没有的待遇。
都见着明成帝这般发怒,都以为常戚戚会被他厌弃。
只是这一句话,一个吩咐就让旁人自以为并不是如此。
天子依旧偏爱常家七娘子。
只是偏爱得有些让人捉摸不住头脑。让人觉得奇怪。
甚至是诡异。
只有常家人知道这是不是偏爱。
常戚戚尤甚。
闻言,她惊得抬起头看向明成帝。
“是。”她看着明成帝身边的内侍官战战兢兢地应声,又听着他小心翼翼地问道,“陛下,禁足多久?”
“多久?”明成帝喃喃,说着转头白了一眼常戚戚,微微敛下来的眸子在旁人看不到的阴影里满是厌弃。“关到她老实。”
他说道。
这话一出,常戚戚便再也忍不住了。从地上直接蹦了起来,“关我?皇上是想以什么名义?”
阿夕还等着她。他如今是什么情况,没有人比她更明白。生命几乎已经到了尽头。
说是回南疆,说是等她。日子到底还有多少天谁也说不清。
她能做的,只有应诺。答应他的成亲便一定要做到!
“以什么名义?”明成帝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方才的气急败坏在常戚戚跪在自己面前之后,便消失殆尽。
就算生气,也带着上位者的居高临下。
这种居高临下若是旁人,早就已经软了腿。
可是在常戚戚面前,她丝毫不惧。甚至在明成帝对着她散发出这种威压的时候,她甚至油然而生一种叛逆和抗拒。
甚至是嫌恶。
压不住的情绪从心里滋生,德妃见此张嘴想要说甚,“常七,皇上作为天子难道关你”
只是话音还没有落完,就被常戚戚倏忽转过如虎狼睥睨带着生杀的眼神骇得怔住。
在常戚戚转头的一瞬,除了怔住的德妃,还有无声似浪般滚过的风,携带起茫茫一片碎草,卷起女子轻薄的裙摆和轻盈的发丝,夹杂着让人喘不过气的压力,压得被这阵风袭过的所有人弯起了腰。
站在后面的木棉和惜月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了然。
离着傩礼的时间越近,娘子身上所压制的巫力会越来越显露。
同时弯下那一直挺直的脊背的,还有明成帝。
只不过一眼,常戚戚的目光就从德妃身上收回。转而看向了明成帝身上。
“不,我应该换一种说法。”常戚戚冷下了声音,像是从冬月夹杂着风雪而来,冰冷无情,“应该问,你,
有什么资格关我?”
场中赫然一惊。
明成帝的神色僵在了脸上。
常翰捂着剧痛的心口惊得去拉常戚戚,却被常戚戚甩开了袖子,她目光不容置喙地直视着明成帝,“若是我非得做,你觉得你能左右我?”
她又问,声音坚定。丝毫不惧。
整个场中除了常戚戚身后的几个丫鬟和常家的其他几人,其他人皆是面色各异。
巫族与人族的契约,从始皇帝起,朝代更迭起起落落,即使皇族兴亡覆灭,但巫族与人族的契约从未断过。
一开始或许是因为与人族的血契。可后来血契早已经无用了。巫族也不需要人族皇室的血液来供养以修复生机。故而明成帝长这么大,还从未用自己的鲜血供养过巫族。
便不知这血契之间的交换,从来都是互相的。
从来没有付出过的得到,太容易让人轻视。慢慢也就变得不值一提了。
甚至都忘了,这天下的气运,苍生的福祉,甚至皇族的更迭,在血契之中,巫主便是那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存在。
“你…你”明成帝指着常戚戚的手指气得打颤,语无伦次地说着,“是朕,是朕太给你们常家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