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三千应声,屋子里的小丫鬟已经掌起了灯,给昏暗的屋子里添了几分明亮。
三千离开之后,常戚戚起身,走到了屋外。她站在门口,看着天际的深色浮云。目光悠悠。身后的惜月拿着件薄披风披在了她身上,“夜深了,娘子进去罢。当心着凉。”
“我想在这里等阿爹。”常戚戚说道,身子没有动。她定定地看着天边的云彩,湛蓝色的天空颜色越来越深,星子点点出来。弯月也从蓝色的大幕布里显现。
常戚戚看着那轮金黄的月亮。不知为何,她想起了阿夕那双眼睛。笑起来也像月亮。绿色的。
比天上这一轮还好看。
可是他,为何也是算计自己开始的?常戚戚想的心里发堵。
为何自己身边所有的人,都是有原因接近自己的?
都有算计,都有谋划。
她以为就算所有人如此,阿夕也不会。
信阿夕信到了骨子里头。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从一开始,初见的时候,就是从算计和谋划开始的。
常戚戚突然觉得有点累。
正思绪烦乱着,就听到了脚步声。而后是常翰刻意压低的大嗓门儿,“七七,在这儿想什么呢?”
常翰的声音拉回了常戚戚的思绪。她回头,看到常翰,由衷地带起了笑意。“没有想甚,就是看看傍晚的天光。”
常翰先一步走进了屋子里,就看到满桌还没有动过的菜。都这个点儿了。
“你还没用?”常翰问道。坐到了主位上,看向顺着自己坐下来的常戚戚。“我说了不用等我,你饿了先吃。哪儿让你等这晚上的。”
“我不饿。”常戚戚说道,接过丫鬟递来的筷子递给了常翰。
常翰心疼地看了眼常戚戚,“以后我早点儿来,省
得你饿着等我。”
“对啊。朝堂里那点儿事哪儿值得你忙慌的连饭也不吃。”常戚戚接过丫鬟递来的筷子,擦了手,吃了起来。
她家的规矩比起旁的长安勋贵家,就简单多了。她也不必非得等到常翰动筷子了才能动筷。
“你这话就不对,朝廷的事儿哪里有小事。”常翰不同意常戚戚的说法,执起筷子夹了一筷子,吃了起来,“每一件每一桩都是大事儿。特别是最近,哎。”说到最近的事儿,常翰很是沉闷地叹了一口气。
“最近怎么了?”常戚戚替常翰夹了一筷子,“还是为南月国的事烦恼着?”年初朝廷里就说发兵向南疆,皇上都私底下找了常翰。但常翰的意思不太想打,那么个旮旯里头打下来也没用。治理还要花老多心思。
与其打下来并入疆土,不如用点儿恩惠让南月国变成臣属。不仅不用劳民伤财出兵攻打,也不用为了治理花太多精力和钱财。每年都能得到一笔上贡。
后来魏家也附议了常翰的意见,魏玄成位高,门生无数。他站在了常翰这边,便是一大股势力。慢慢的,形势倒是扭转了。主和的偏多。
“可不是呢嘛。”常翰说道,自己夹了一大筷子。
“这事儿不是已经谈好了吗。怎么,最近又生出了事端?”常戚戚随口问道。之前南月国的事儿她听得一二,似乎都快定下来了。
“本来是快要定下来了,我还想着漠北二十万大军都能好好歇一段日子了。”常翰说着,刨了两口饭,咽下去之后,继续道:“最近齐王突然又主站了。”
“卿尤?”常戚戚顺着常翰道:“他凑什么热闹。”
“他其实一直主站。不过那时候那么那么坚定。看着主和是大流之后,也就没有多说什么了。就是最近,突然就坚定起来了,推翻了原有的计划。”
“突然就坚定?可是有什么缘故么?”常戚戚问道。不解地看着常翰。带着疑惑。
常翰摇头,“他是亲王,我总不好刺探他的事儿。
反正最近就是变了主意。这下好,明明已经拟定好的事儿,现在不仅又搁置了,还乱起了起来。”
常翰无奈地摇头,一团糟。
常戚戚听着常翰的话,自顾自夹着菜吃着。她听着常翰的话思索了须臾,复而抬头看向他,“最近就卿尤一个人如此?还是有旁的朝臣也如此?”
不怪她上心。阿夕是南月国国主,关于大唐是攻打还是主和,她无法不去留意。
如今阿夕还呆在长安城里,南月国那边,自己若是能帮着点儿,回头他回去了,也不至于太难。
听着常戚戚的话,常翰偏过头,认真地思忖了会儿,想到了什么事,“你这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不仅是齐王突然坚定了,还有”
“谁?”常戚戚见常翰话说到一半,追问道。
常翰眉头锁起,偏过头看向常戚戚,“卢国公。”
常戚戚闻言,眉头也跟着锁起。“白家?”她思忖着开口,“白家怎么会主站?”
“我也一直纳闷儿呢,怎么就主站了,还那么坚定
。”常翰坐直了身子,放下了手里的筷子。
“他们家之前呢,本来是什么态度?”常戚戚问。
常翰看着敞开的屋门,外头是常戚戚种的院子,里面儿栽满了她喜欢的花花草草。常翰目光从那些个花花草草上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