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兴坊是皇城中几个贵族住处之一。甚至可以说是贵族里头最富贵的那一处,住的都是宗室之人,和当朝正红的勋贵。近的这几家是鄂国公府这几家人。
再往大兴坊里头走,便是大皇子齐王的府邸。
大兴坊的坊门处常常有类同于皇城侍卫般的哨位,五城兵马司巡查时最为重要的也是这一处。平日里别说民夫,就是普通百姓也是随意进不来的。
卿安在门口站了会儿,鄂国公要修建新庭院还是楼台?
在不解之中,卿安走进了自家府邸。修什么东西跟他也没什么关系。
一进了府邸,就看到廊下等着的春生,一脸愁绪的模样。见到他回来,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来迎接,“爷回来了。”他道。
“有事儿?”卿安睨了一眼春生,平日里春生都是在书房等他的。不至于在门口就来接自己。
春生闻言,觑了眼卿安,支吾起来。
卿安皱眉,“有事儿直说。”
“回爷,那个…咱们家的墙,那个…被人给砌起来了。”春生说着,又飞快地看了眼卿安。
“我们家的墙被别人砌起来?什么意思?”卿安不是很明白。
春生吞了吞口水,“爷还是自己去看罢。”
卿安随着春生走去,绕过庭院之后站在亭台阶梯上行,看着昨夜翻过的那堵墙。上头蹲着三五个民夫,一手拿着砖头一手糊着泥巴,卖力地飞快砌着墙。
“高点儿高点儿,再高点儿!”墙那边传来常戚戚的声音。
“还要高!我要鸟人都飞不过来的高!”
卿安望天深吸一口气,而后冷笑一声,“怎么,现在王府的墙还是外人想动就能动的?”
春生会意,上前几步冲着墙头怒道,“放肆!你们是不是不想要脑袋了?!竟敢私自动王府的墙梁!”
上头蹲着的几个民夫手里还拿着砖,听到春生的怒吼,转头看向春生,有些畏缩:“这位大人,是鄂国公府的七姑娘让我们弄的,你要找找她啊,我们也是打短工的。”
“她让你们作何就作何?这可是王府的院墙!”春生吼道,“私自改动按照唐律是要下牢狱的!”
墙头的民夫被春生的气势吓得身子抖了抖,差点儿歪倒落下墙头,堪堪稳住脚,拿着砖的手都不利索了,“可可我们也是被逼无奈啊…”
“是啊是啊,七姑娘说若是我们不干这活儿就把我们全扒光丢大街上。”接话的人颤颤道,说着拉了拉衣襟。
“我们也是无奈啊!”
“我们实在不想被人扒光扔大街上啊!”
“…”墙头民夫纷纷应和。
他们当然知道这是晋王府和鄂国公府共同的一堵墙。他们都是修房建屋的人,也见过共有一堵墙发生纠纷的。本来这样的活儿若是没有征得两家的同意,他们是不干的。免得被卷入纠纷里头。
可常七姑娘是谁?那是长安一霸,高官门前都是横着走过的人,他们这些小老百姓惹得起?
开玩笑,那是当然惹不起的!
把这些糙汉子扒光了丢大街上?春生这些日子跟在卿安身边,估摸着大约也能揣测到他别扭的心思。转头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卿安,见他脸沉似水,“王爷…要不,小的去找七姑娘说说?”
卿安沉默着,未语。转身离去。
另一边,常戚戚趴在墙上,耳朵贴在墙壁上听着隔壁的动静,待春生话落之后迟迟不见人回话,这才确定人约莫是走了。
于是抬头看向上头蹲着的民夫们,压着声音道:“快快快!”
她得趁卿安发火之前赶紧弄完,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他总不可能把这扇墙推了去。
三丈高的院墙活生生被常戚戚砌到了五丈高。都快赶上皇宫的外宫宫墙了。
这样的墙在大兴坊极其突兀。一进坊间,老远就能
看到一堵比树还高的墙立在鄂国公府和晋王府之间,奇怪得很。
实在有碍观瞻。
可这毕竟是人家的事儿,谁会闲得慌去管。常家没人说常戚戚,晋王府唯有卿安一个主子,现在看着常戚戚都烦。这墙砌着还真就没人说什么了。
翌日之后,常戚戚照常过起了日子。
大兴坊里头邻里街坊走得近,男儿们都在国子监上课,女儿们不少,琴棋书画言行举止姿态才情也都需要教。后来几家人合计着直接凑一堆开了间女子私塾。私塾就立在了郑国公家后头的院子里。
私塾里头请的都是有名声的先生。有宫里头满了年岁出宫的掌事嬷嬷,有出宫了的绣娘,亦有男子学院里头任教过的琴师,书法的先生亦是柳大儒的女儿,颇有造诣。
毕竟是官家的贵女们,除此之外还请了个国子监的老先生——陈致。
都是娇娇女儿们,除了这些平日里必学的,宠着惯着的也有依着她们想学的东西。比如每三日最后那一日,是在鄂国公家上的骑射课,便由鄂国公的世子夫人许氏来上。
几家女儿们每上三日,便会休息两日。三日的课程都是定了的,第三日骑射课上完之后便是陈致的最后一节课。
陈致本是国子监的老先生,也是一方大儒。性子太耿直得罪了某个大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