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七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还是柳姐姐厉害。”他怀里抱着衣服,推开门,“我这有几张图,想请柳姐姐看看。” 柳素瓷没拒绝,小七嘿嘿一笑,自来熟地将怀里揣着的机关图平铺到案上,“这是我自己画的连弩,柳姐姐瞧瞧。” 于机关术,柳素瓷只精通精巧活络之物,倒是对奇门遁甲不甚了解,不过先生曾说,天下机关相通,都是一个路子,讲究的就是一个活字。她将那张图纸拿到手中,细细看了两眼,即便不精通,她也知这张图画得实则粗陋,且不提那些精细之处,便是弩机也不合寻常章法。 见柳素瓷良久不语,小七试探出声,“三哥让我琢磨,把疏漏之处重新更正,如若不然,就不肯指点我。柳姐姐聪慧,求柳姐姐给小七给个醒儿,我实在看不出还有哪些地方不对。” 柳素瓷无言,心道这点她倒是与那个男人不谋而合,机关术讲究的是天资,显然这少年看着机灵,却实在没有这上面的天分。 柳素瓷难得心善一回,“你尚未精习过机关术,能画出此图实属不易,只是有几处需稍加修整,就能做出连弩了。” 小七眼眸澄亮,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请柳姐姐赐教!” 柳素瓷本就不精奇门遁甲,算不上赐教,仅点出了几处。她说得简略,小七竖耳去听,生怕露了一字。末了,小七似懂非懂地点头,抱着图纸和衣裳出了屋。 外面的唱曲已经结束了,柳素瓷支颐起下颌侧头去看,好巧不巧,正看见了靠窗吃茶的男人。玄色缂丝圆领袍规矩地贴伏着腰身,难得显出几分贵气。 他人警觉,也就这么一眼,锐利的眼目向她射来,柳素瓷抿抿唇,正欲移开,余光瞥见袅袅走近的碧衫女奴。 水碧色的束胸襦裙,月匈月甫饱满,腰段妩媚婀娜,一双上钩的眉眼含情脉脉,只叫人酥了骨头。 那女奴含羞带怯地靠近坐在角落里的男人,纤纤福礼。 在柳素瓷那处去看,两人贴得极近。不知说了些什么,那女奴笑得花枝乱颤,月匈月甫快挤出了襦裙,没骨头似的往那男人怀里跌。他既不迎合也不拒绝,斜倚着长凳,眉骨浪荡风流。 这男人年纪约莫早就过了弱冠,一身不羁落拓,料想风流债一双手都数不过来,不知芸娘看上了他哪点。 想到芸娘,柳素瓷蓦地转头,芸娘怔怔地看着正堂那处,一张脸苍白无色,眼眶里挤满了泪水,往后怔然退了两步,右脚绊倒长椅一角,身形踉跄,险些跌坐到地上。 柳素瓷“砰”地合了窗子,起身去扶。 她张口,想要说什么,见芸娘惨白失落的一张脸,又止住了。 “柳姑娘是在笑话我吧。”芸娘拿帕子擦掉眼里的泪水,却越擦越多,决堤一般。 柳素瓷终于忍不住道:“我实在看不出,那男人哪好。” “粗鲁,野蛮,风流,浪荡……你若是见多了温良出尘的公子,定然瞧不上这样的。” 芸娘掩面,呜咽出声,边哭边责备她,“柳姑娘怎能如此说三哥,你与他同处不久,自然不知他有多好……” 柳素瓷:“……” 她确实看不出来那男人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