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天气很好,昨日云层厚厚叠叠的,现在却是碧蓝无暇的天空,太阳也透着光晕。
初霁被早早的叫醒,泡了香汤,换了一身崭新的宫廷规格的里衣,然后坐在梳妆镜前。
宫中派下来的内务府嬷嬷一个个都很精神,手法熟练的替初霁盘起了发,初霁本就是眉目如飞的模样,平时皆是做着少女的梳妆打扮,柔了她的眉眼,在清丽之外添了一丝少女的娇俏。
现在满头的黑丝被一缕缕的盘起,梳成了望仙髻的样式,用珠钗固定,初霁的面庞彻彻底底的没有在遮掩,少女眉眼上挑,脖颈秀长白皙,眼神清澈,看人的时候满含情意,可若是目光转向他处,却自成一股疏离之意。
替初霁打扮完,内务府的嬷嬷一愣,她们都是在宫中多年的老人,互相看了看,嘴巴笑的更开了:“娘娘,该换上朝服了。”
贵妃着明黄色绣着金凤的的裙装,唯有金凤的绣线掺杂着玫红色的细线用以区分,坠着大片的东珠作为点缀,固然华贵,但极重。
贵妃按制当在宫中册封,得皇后授以金册才可着朝服,但封号贵妃可暂无明文规定,内务府知趣,一应礼节按贵妃省亲的规格添上了三分置办,所以车队,礼炮,吉服一应俱全,从出宫门开始,就浩浩荡荡的,气势非凡。
京中的百姓都瞧了一番热闹,还当是魏明帝要嫁公主。
韩府中的人不多,但亲眷若是愿意,亦可来送行,以右相的机敏是派了自家夫人来的,横竖相府都不亏。
所以初霁出门见到的,除了她的哥哥们,与她常有往来的王夫人与王静瑶亦是在场的。
韩维寅胸中怅然,虽然是初霁自己选的,但是他仍旧百感交集,他知道初霁一定会过好日子,但他们三兄妹,在一起相互扶持了十几年,一起挨饿,一起拼命,一起富贵,如今却要分开了。都说韩氏是疯子,其实并没有说错的,他若不疯,如何让相府当时妥协;二弟若不疯,如何在回鹘咬下一个口子。
初霁,初霁是最疯的一个,要挑,就挑最难的,不管不顾的往前冲,明明可以在宫外等着,却偏偏要冲到这一滩浑水里,他们兄妹,大约都有一股狠劲,看上了,就要做到,至于会失去什么,那是不值得在乎的。
韩维寅拍了拍她的肩膀,“我知你能过好,不要让我们担心。”内务府的嬷嬷想提醒他于礼不合,但见紫宸殿派来的太监小忠子公公笑眯眯的什么也不说,嬷嬷们还是紧紧闭着嘴。
若说复杂,王夫人怕是最复杂的一个,当时王相要把静芝嫁给韩维寅她是不乐意的,泥腿子出身,她王家却是世代名门,就是前朝,她们也是说得上名的人物,所以当时韩维寅闹着休妻的时候,她气的不行,想着和离便和离。是王相压着,她才耐着性子替静芝转圜。
不过几年的时间,韩家一瞬间却爬的如此之高了。
王夫人带着王静瑶上前,恭敬道:“臣妇/臣女恭祝娘娘平安喜乐。”
一行人互相见完礼,小忠子就扶着初霁上了车辇,小忠子很讨喜,人多的时候嘴巴闭的很牢,等初霁上了车辇,就露了齿笑着,很喜气,“娘娘勿忧,陛下说秦王成王殿下婚仪在即,后宫琐事繁杂,娘娘与后宫诸位娘娘的见礼,放到了三日后。”
初霁诧异,她也是被普及过规矩的,按道理她入宫应先去寿康宫拜见太后,再去凤仪宫拜见皇后,到了未央宫也不算停,还要受了底下诸妃的恭贺才算完成了礼仪。
按小忠子的意思,她今日似是连寿康宫都不用去,直接入未央宫就成了,这岂不是像极了,像极了民间的嫁娶......
初霁有些羞涩,小忠子嘿嘿的笑了两声,“陛下心疼娘娘。”
车辇走的很平稳,很快就穿过了街道。不远处的酒楼上,薛济抱着臂看着一行车队往宫城缓缓而去。
安王正举着酒壶大口的灌着酒,口齿不清的嘟囔着什么。薛济无奈,实际上从昨日开始,安王就不痛快了,安王来找他,他不能让安王在公主府醉了酒说些不该说的,只好把他带了出来。
安王喜欢韩初霁吗?自然是喜欢的,就像薛济崔茂臣,哪个心里不曾有过那么一丝两丝想法,但想法始终是想法,喜欢是不能盖过很多东西的,普天之下,也许只有魏明帝可以说他喜欢就要得到,其他人,就是如安王,也是不能的。
只是安王从小到大,所有东西得来的都太容易了,所有皇子梦想的东宫,在他还未有意识的时候,外祖母就已经帮他抢到了手;高门大族的清河崔氏,只要他要,也成了他的王妃,所以才会对初霁格外在意。
薛济其实感激初霁选了魏明帝的,安王手中的东西很多,来的又如此轻易,所以,安王从不放在心上,就是秦王成王的挑衅也不放在心上,但若一直这这样,外祖母也护不了他一辈子,早晚会被一群鬣狗团团围住,咬的的什么也不剩。
若是韩初霁能打痛了他,才是一件好事,毕竟,安王他必须面对一个现实,韩初霁不会选当王爷的侧妃,却会选当一个皇帝的贵妃。
无论舅舅与韩初霁之间是怎样的相遇,无论两人之间遭遇了什么,外人能看到的就是如此,一个再受宠的王爷,也是抢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