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在憾山寺,他便看到了那双眼睛,世界上的美人很多,他的宫中皆是美人,但是却无一人有初霁的眼睛,干净清透却又藏着迷雾,令人着迷。
他是一个男人,裴秀一见钟情他是信的,初霁的这双眼睛,每当她看着你,都让人觉得她眼中的自己是另一个未知的自己,她似乎总能看出些不一样的东西,一般的女子也说不出那样的话,韩维寅是韩维寅,韩初霁是韩初霁。
魏明帝有些玩味,这是一个极具个性的姑娘,那日从憾山寺回来,坐在紫宸殿里,他也曾意动,是否把这姑娘纳进宫,他知道与她说话定是有意思的,能这般抉择的姑娘,脑子里定是有着很多有趣的思想,只是他随后放下了想法,没成想,这姑娘又撞上来了。
魏明帝将佛珠放在一边,“韩初霁,近前来。”
初霁咬了咬牙,并未膝行,反而是起身直接走到魏明帝的身前,再次跪下,她堵了一口气,就是不满,若是嫁给安王当侧妃,还不如以上犯上把她贬做庶民算了。
进保一惊,刚想斥责,却见魏明帝似是并未责怪,缩了缩头,又把话咽了下去。
魏明帝勾了勾唇角,并不生气,朝中都说韩家的心眼跟针眼一般大,偏偏气性又大的不得了,原当着韩维琛已经够大胆了,没想到韩初霁更是敢犯上,但偏偏直白的可爱。
“抬头。”
魏明帝声音很淡,却不容置疑,初霁下意识的抬头,他在上首,她跪在下首,这个位置很近,甚至能闻到他身上的味道,初霁识得,是松木的味道,松木香定神。
初霁才真正看清魏明帝的长相,不是俊朗,而是坚毅,气质沉稳,似乎什么事到他手中都能得到解决,无论多大的困难都不过是过眼云烟般的从容。
魏明帝像一座厚重的山,无人可以攀登,也无人可以跨越,这座山只要立在那,你就知道跟着他,跟着他,连绵成一片群山,但顶点的,永远是他。
初霁从没见过这般的男人,大哥是披着温润皮的狐狸,二哥又似草原凶狠的狼王,但无论是狐狸还是狼,都无法摧毁坚硬厚重的高山,高山露出的锋芒有多少,底下看不见的酝酿的地基就会成倍的增加。初霁愣愣的,这就是江山共主的模样吗?
魏明帝微微阖了阖眼,心下暗叹,就是这一双眸子,让他在憾山寺纵容了韩家兄妹。
魏明帝沉默片刻,众妃不敢言语,一旦魏明帝真正发话,她们是不敢插嘴的。
“韩初霁,安王心系于你,贤妃提及你与王家五郎正在议亲,想好了作答。”
初霁心中翻了一圈又一圈,可偏偏此时就要作答,无路可退,她狠了狠心,既然任何一头都不想选,只能以退为进。
“臣女有罪,臣女不愿嫁人,冒犯皇室,臣女愿入清真寺为大魏祈福,请陛下成全!”
清真寺是大魏有名的道院。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太后很是愤怒,“放肆!”
在她看来,一个小小的七品官之女能嫁入安王府当侧妃已是高攀,初霁竟敢直言拒绝,当真是胆大包天。
昌阳长公主一时也有些恍惚,这御前谁不是只能接旨谢恩,这韩小娘子怎么敢的。
王静芝煞白了脸,要是真让韩初霁当了姑子,她这个韩夫人怕是也当不成了,她拽了拽了贤妃的衣裙,但是贤妃还在震惊中,根本意识不到。
右相夫人想说上两句,但偏偏这话,让她也不知道怎么接,这满朝的诰命夫人可都在这跪着。初霁这话在这个场面已是罪过了,她连求情都不知该如何求。
魏明帝静静的看了一会初霁,笑了一声,“母后何须动怒,强求的姻缘何来幸福以及,”魏明帝顿了顿,又看了一眼初霁,说道,“以及清静。”
“皇帝!”太后冷声。
魏明帝却不理,转头吩咐进保,“好好的姑娘家祈什么福,进保,把韩小姐送回韩府,朕的探花郎要再见不到妹妹,该是急了。”魏明帝说的很是亲近。
进保应了一声,小心翼翼的扶起初霁,带着初霁离开。
初霁一步步离开,抿紧了唇,不敢相信魏明帝就这么轻轻放过了,太后不是他的生母吗?初霁回头,才发现魏明帝的眼神还在她身上。
小姑娘的眼神很是委屈,是她堂堂皇皇的拒绝了他的母亲还有侄儿,倒委屈了,魏明帝读懂了,里面似乎还有些后怕与不解,魏明帝对着初霁点了点头,小姑娘不经吓,还是早些回去的好。
初霁原以为进保会派了宫人送她回去,没想到进保亲自架着马车把她送到了韩府,韩维寅焦急的等在门口,初霁见到了她,一下子委屈极了,喊了句:“哥哥。”
韩维寅一听便知定是出事了,安慰着她,“无事无事,春儿煮了参汤,你回去歇着,一切有哥哥。”
初霁昏昏沉沉的,已然管不了太多,就被韩维寅推进了屋里。
韩维寅对着进保拱了拱手,“多谢公公。”真心实意,并奉上的银票,进保想了想还是收了下来,对着天空拱了拱手:“全赖陛下庇护。”
韩维寅肃容,恭敬的问道:“还请公公告知。”
初霁回了清韵院就有些发呆,她到现在都没理清心里是什么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