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次郎喜欢甜味的东西。
冰淇淋圣代,鲷鱼烧,草莓蛋糕,哪怕是早上的厚蛋卷,也得是甜口的。
真一郎曾经劝过他少吃那么多甜食,担心以后得蛀牙。但甜点本就是小孩子的特权,更何况因为家庭的特殊,如果甜味能给他带来幸福感,又有何不可。
为此,真一郎对万次郎的控糖也只是说说而已。
第二个对万次郎说不能吃那么多甜食的人,是森中梦子。
一开始来佐野道馆,女孩偶尔会带些家里的零食,分给馆里的孩子们。她的爸爸一出差就会买很多,而梦子也早就过了贪甜的“年纪”。这一举动一下子便博得了万次郎的好感。
女孩带到糖果种类繁多,里面有国外的高级巧克力,奶香味十足的曲奇饼干,造型独特的薄荷糖……最后,这些都进了万次郎的嘴里。
“你怎么会有那么多?”
发完糖的梦子问道。
周围的孩子眼巴巴地望着万次郎怀里的糖果堆,这些不久前还是属于他们的呢。
万次郎嘴里含着新拆封的棒棒糖:“我赢来的就是我的了。”
这种口味的糖在附近的便利店可买不到。
梦子记得她每个人只给了两颗,糖果纵然珍稀,但也不能多吃。她怕这些小孩不好好刷牙,到头来还要朝她哭怨。
只是她没有想到,拿来给孩子们的礼物最后全变成了道馆第一的战利品。
“这可不行。”她伸出手:“小孩子不能吃那么多甜食,小心蛀牙。”
“我有好好刷牙。”万次郎护住怀里的点心,刚从别人那里顺过来,好多口味都没尝过。
梦子才不管他的耍赖,不行就是不行。
“吃太多对身体不好,给我。”
“不要嘛,明明就是我的。”
“那我替你保管,一天不能吃那么多。”
“……哦”
他有点不愿,但还是乖乖地把甜食交还给梦子。
以防万次郎又跑去劫持其他孩子,她没有还给周围的孩子们,原封不动的把糖果们带回了家。
最后,梦子再也没有带大量的点心来给小朋友们分享。衣服的口袋里只会装两粒巧克力,这是万次郎表现好的份例。
如果看见万次郎放学吃着其他零食,那么这仅剩的巧克力也不会有了,甚至还会告诉真一郎或者爷爷。因为梦子的缘故,那两人也会稍微做做样子,训斥万次郎一顿,没收他的私藏。
奇怪的是,甜食的克扣并没有影响万次郎的心情,相反,他还挺享受这种被人管束的感觉。
真一郎和爷爷虽然会念叨,但是最后也还是由着他。
梦子就不吃这一套。
他很喜欢看女孩担心他的模样,像是融化在黑咖啡里的白砂糖一样,涩涩的,又有点甜丝丝的香味,让人上瘾。
以前放学的时候,万次郎总是看着别的小朋友被家长接走,有的走之前还会扑到妈妈的怀里撒个娇,央求多玩一会,或者哭诉着想要某个玩具。
他对这些孩子的行为感到不屑,认为他们是因为太弱了才去求家长。
到梦子严令禁止他吃零食的时候,他忽然又理解了。如果妈妈还在的话,他会不会也和那些小孩一样,因为没有点心而大声哭泣。
这就是小孩的特权:因为有人担心自己,所以才能够肆意的撒娇。
而梦子的到来,也给了万次郎一个撒娇的对象。
在女孩面前,他可以稍微做个属于这个年龄的孩子,任性一点也没关系,贪玩一点也没关系,因为梦子总会把他拉回来。渐渐地,梦子在万次郎心中的地位已经超过了旧识的场地,是在朋友之上,即使没有血缘相连,也能与家人相比的存在。
所以,当知道梦子不再来道馆的时候,他跑了。明明那天准备了很多笑话要说给梦子听,明明那天计划要和场地切磋,让梦子见识自己的新绝招……结果就因为一句话,所有都毁了。
梦子抛弃了他,就像爸爸妈妈一样,抛弃了他,从来没有问过他的想法,说走就走。
万次郎很生气,但他却没办法讨厌梦子,又不想见到她,他怕见到梦子担心的表情就原谅她了。
他才不想就这么轻易地原谅她。
这股别扭的怒气一直持续到买了梦子平时不让吃的糖果,揍了高年级的不良,和别的学校的强者交朋友后,也没有消散。
一直待到了天黑,他才慢慢吞吞的回家。
然后,就被家里人训了。
真一郎难得对万次郎发火。
“你今天怎么回事?我已经听爷爷说了,你一下午都没在道馆。”
万次郎撇嘴,没有回答。
“因为梦子不来道馆了呗,他一个人在那里生闷气呢。”艾玛坐在沙发上吃冰淇淋,眼里充满了鄙夷:“又不是再也见不到了,完全不知道你在生什么气。”
“你还不是哭鼻子了。”万次郎反驳道。
“哈?我才没有,你不是走了吗,为什么会知道!!”艾玛放下手里的冰淇淋,跑到万次郎面前。
“我就随便一诈,谁知道你还真哭了。”
“什么嘛,你还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