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神眷马甲,这是温德尔第一次见到活生生的天使。趁亚茨拉斐尔和克劳利私语,他也借此机会默默观察面前这对天使与恶魔的组合。
与温德尔一样,亚茨拉斐尔压根没有费心遮掩自己的天使特征,只不过他似乎在人间呆了很多年,白色的短发与其说是天生的,看上去倒更像是历经了岁月沧桑后变得黯淡的金色,甚至还带着颇具古典韵味的小卷。
他脸上的表情总带着一种天真烂漫的夸张,尤其是面对克劳利时,一颦一笑里自然流露出一种嗔韵,与他软乎乎的脸颊相配,格外令人感到亲近。
至于克劳利,穿着皮衣的恶魔染着一头棕红色的头发,嘴巴紧紧抿在一起,看人时总带着一股不羁和桀骜。但一站到亚茨拉斐尔的面前,他就像是条被戴上了止咬器的恶犬,瞬间温顺。克劳利看似是两个人里更强势任性的一方,实则几乎被亚茨拉斐尔牵着鼻子走,目光多次不经意地停留在亚茨肥嘟嘟的脸颊上,下意识随着亚茨的表情做出配套的反应。
“那么您……您来这里,有什么需要吗?”
亚茨堆着笑意朝温德尔恭敬地点头示意,搁在吧台上的手却故作不经意地把刚才喝了一半的马提尼往身后克劳利的方向默默推去。
克劳利响亮地“啧”了一声,直接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帮助亚茨消灭了罪证。迎上温德尔目光时,他还颇带挑衅意味地倒转了酒杯的方向,嘴唇一碰,做出了一个“我点的”口型。
虽然不知道亚茨拉斐尔他们把自己错认成谁了,但温德尔不介意将错就错。于是他轻咳一声(亚茨抖了一下),示意亚茨凑近些,压低了声音小声道:“我想见这间酒吧的老板。”
“嘶……”
亚茨拉斐尔和一直偷听的克劳利几乎是同时倒吸了一口冷气。两人对视一眼,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里和自己如出一辙的震惊。
克劳利砸吧砸吧嘴,也没避着温德尔,直接凑到亚茨拉斐的耳朵边大声提议:“我们溜吧。”
“然后再被审判一次吗?”
亚茨不满地向后一个肘击,正中克劳利的胸脯。无视克劳利夸张的怪叫,他扭过头,觑了一眼温德尔的神色。
温德尔面上含笑。但在亚茨拉斐尔看来,温德尔的笑意意味深长又深不可测,令人喘不过气。纠结再三,亚茨拉斐尔一咬牙,点了点头:“我让克劳利去找他。”
“等等,我不想去!”克劳利立刻大声抗议:“他上次差点拧下我的头!”
“你去找麦滋,让她去通知那位。”亚茨拉斐尔又打了一下克劳利,示意他动作快点。
“麦滋上次就放话说要割掉我的……”克劳利的污言秽语还没说完,就被胆战心惊恨不得跳起来捂他嘴的亚茨拉斐尔推走了。片刻后,胖乎乎的亚茨又挤上了高脚凳,像是被父亲抓包和坏小子谈恋爱的青少年,忐忑不安地等着温德尔发落。
“为什么这么紧张?”
温德尔有些好奇,他一边问,一边朝吧台里的调酒师挥手示意:“一杯曼哈顿。亚茨,你要……”想起了刚才亚茨把马提尼推给克劳利的举动,温德尔一歪头:“你是喜欢喝无酒精的饮品?佛罗里达?”
看着熟练点单的温德尔,亚茨拉斐尔缓缓瞪大了眼睛,他迟疑地点点头,身体却逐渐放松,绷得紧紧的脸颊终于又恢复了肉嘟嘟的弹性模样:“您……您在人间也喝酒吗?”
“偶尔一杯也可以。”温德尔把橙黄色的佛罗里达推给亚茨拉斐尔,取过曼哈顿轻啜一口,不故作不经意地问道:“能和我聊聊酒吧老板吗?”
亚茨本来正准备伸手去摸佛罗里达,闻言立刻缩回了手,他不安地拧着自己的手指,扫了一眼乌烟瘴气的舞池,紧张地快速否认:“我对他不是很了解,我向来不和底下的那些家伙们联系,坚决和那些家伙保持距离,坚定捍卫我们……”看着温德尔含笑的面容,亚茨的声音逐渐微弱。他垮下肩膀,挫败地承认:“您想问哪方面?”
本次任务的名称是【父子恩怨】,温德尔很好奇酒吧老板的情感生活,但又不能问得太过直白,以免引起怀疑。斟酌片刻,温德尔给出许多含糊的选项:“感情?家庭?或者日常生活?”
亚茨拉斐尔面色一僵:“您这都知道?”
“那位……他的确在和人类女孩儿谈恋爱,对方是个叫克洛伊的女警官。”亚茨绞尽脑汁地回忆,突然灵光一现——原来这位是为这个而来,他胖乎乎的脸颊上立刻带上了笑意:“克洛伊是个金发蓝眼的姑娘,还是个绝对虔诚的信徒,有她在,想必那位一定很快就会醒悟……”
“醒悟什么?”
远远传来一声压抑着怒意的呵斥声,一个男人逆着光出现在酒吧门口。
他话音刚落,整个酒吧的音乐戛然而止。
无论是躲在角落里亲热的眷侣还是在舞池里扭动的人群,甚至就连一旁的酒保,在看到男人身影的瞬间,毫不犹豫地单膝下跪。零星几个没有跪倒的客人皆是面色大变,像是逃命一般瞬间消失在原地。
亚茨拉斐尔再一次滑下高脚椅,被突然出现的克劳利一把捞住。
克劳利脸色难看得吓人,他没有说一句话,也没有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