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宋家和嘉和帝之间那点儿事儿朝中多有揣测,但具体是怎么回事其实也没人知道。这毕竟是天子的事儿,谁也不敢太过非议,自个儿心知肚明也就是了。那媒人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市井小民,虽说在京中也算小有名气,保成了不少大户人家官宦子弟的亲事,在这一行里多少也算是有点儿脸面的人物。
不过,也仅仅是如此了。朝中的事儿她可不清楚,只知这宋家是京中新起之秀。也就只是出了宋俊这么一个探花郎,再往前数几辈都没听说有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比起家大业大的高官侯爵府,实在是不起眼的紧。
那媒人于官宦子弟姻亲一事自诩是门儿清,两姓联姻,更多的还是得要门当户对才是。这年头哪有什么情呀爱呀的可言,那都是一个有利可图才行。
故而对于慕容家找上门要说的这桩亲事,她委实是有些诧异的。
慕容候府的大公子虽是庶出,可高低也是候府公子。不说什么宰相千金,尚书之女,最起码也得配个高门贵女,才算对得住候府的门楣。但转念一想,大公子到底不是从慕容夫人自个儿肚皮里爬出来的,再加上候府那位世子爷不学无术行事荒唐,慕容夫人许是怕这庶子的亲事不宜太过,免得威胁到自己亲儿子的世子之位。
大户人家便是会有这样的算计在其中,也不是什么辛秘之事。但大多嫡母为了明面上过得去,不至于落的一个不好的名声,这都不会做的太绝。
可这宋家的门楣和候府,那实在是相差甚远。
每三年一届科举,金榜题名固然是荣耀,可在京都这地方,历年来的三榜进士数不胜数。真正能出头位极人臣的又有几个?区区一个探花郎又算得了什么?便是那状元郎,也不是各个都能谋熬出好前程的。
更何况若只是如此,人们最多是感慨一句宋家好福气,攀上候府这棵高枝。有了候府的助力,那宋家的探花郎在仕途上,定能更进一步。将来若是这探花郎真有几分出息,眼下门楣低些也就低些了。
可慕容夫人托她说的那位探花郎的姐姐是何许人?说媒之前,作为媒人自然是要打听清楚的。那媒人听说宋声此前嫁过人,还带着一个孩子的时候,差点儿没惊掉下巴。
这世道对女子尤为苛刻,便是有一点儿有损名声的事情传出来,于婚嫁一事都是极为不利的。更何况这位成过亲,还传言是死过丈夫的…寡妇?
这样的亲事别说是候府庶子,就是寻常人家,都未必会考虑。堂堂候府大公子竟然要娶一个寡妇?这事儿若是传出去,不仅怕是会被人笑掉大牙,令候府蒙羞。就连慕容夫人自个儿,怕是都要背负上一个苛待庶子的骂名。
这事儿,大公子的姨娘自然是有千个万个的不乐意的。听说为了这事儿,那位姨娘也是闹过一回的,闹到了慕容侯爷的面前,哭着控诉慕容夫人。这事儿候府上下不少人都知道,只是被压了下来,没走漏多少风声出去。
那媒人也只是听在候府当差的旧相识提过一嘴,也不是太清楚。虽闹不清慕容家为何要和宋家结亲,但那媒人到底也是明白,这事儿若是没有慕容侯爷的首肯,便是慕容夫人是为当家主母,也不敢如此胡乱给庶子裁决这样一桩婚事。
她不过是拿人钱财替人办事,主家的诸多心思,她实在是没有必要去细猜。慕容夫人出手阔绰大方,光是定金就丰厚的不得了,更扬言若是成事,额外还会有礼金奉上。
这种美差何乐而不为?
那媒人已经将这份不菲的银钱当作是自个儿的囊中之物了。她压根就没考虑过宋家是否有拒绝的可能性,替候府出面,说的还是这样一户人家,她多少还带了些傲气。
宋家会不答应?
笑话!
就宋家女这样的条件,能入候府,还是以正妻的身份,只怕要连夜去庙里烧高香才是。高兴怕是都来不及呢,那有可能拒绝?
因而在她亲耳听到宋声回绝的答复时,她差点儿以为是近日累着了没歇好,竟然出现幻觉了。
那媒人原本堆笑的脸一瞬间便出现了裂缝,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宋声。大约是太过吃惊而导致有些失态,她用怀疑的目光将宋声上下打量了一遍,还没察觉自个儿这般是十分冒犯的。
好在宋声这人也不大计较这些礼数,只是温吞的应了声是,再次证实了那媒人方才听到的话并非是幻觉:“多谢慕容夫人抬举,只是我如今属实是没有再嫁的打算。我不过蒲柳之姿,又非清白之身,实在是配不上候府公子这般龙章凤姿的人物,也不敢肖想嫁入候府,怕是只能辜负侯夫人的美意了。”
“……”
那媒人先是怔住沉默了片刻,她此前多费口舌说尽了好话,却没想到会碰一个软钉子。按理说这宋家女在听说这桩亲事之后,应该是受宠若惊感恩戴德才是。便是没有那般反映,至少也应该是欣然应允。
可她居然!
拒绝了?
“您想清楚了?”
那媒人忍不住诧异开口:“那可是慕容候府!”
许是有些不甘心到手的银钱就这样插翅而飞,那媒人的情绪显而易见的激动了起来:“您再好好想想,您毕竟还年轻,若是能再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