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宴虽不需参加,可贺礼到底还是得备上一份的。容家对于宋声有没齿难忘的大恩,如今恩公成亲,这份礼说什么也薄不得。宋声早些时候便开始着手准备这事儿,等到容刺史大婚那日,江州有头有脸的人物、商户,想必都会送去一份贺礼。届时混在其中,到底也不是多打眼儿的事。
只是宋声从未想过,这事儿有朝一日还能弄出点儿纰漏来。话说俊哥儿当街遇到了那位大佛,又当着那位大佛的面认作了是小团子的父亲,到底是在其跟前打了眼。最主要的是他这和其阿姐八分相似的容貌,怎能不惹得那尊佛疯魔?
裴世衡命人私底下去探查宋俊的底细,又往崔家酒楼递了婚宴的帖子。商户能去参加江州刺史的婚宴,那是极长脸面的事儿。宋俊自是不知其中的弯弯绕绕,只是从自家阿姐的脸色中,瞧出了不少端倪。
他一直以为,阿姐同那位江州刺史许是有什么纠葛。
这事儿叫容兰知道后,她扯开嘴角露出一抹极讽刺的冷笑,放下手中修剪花枝的剪子便去找了裴世衡。那日,也不知容兰究竟同裴世衡讲了什么,外人只见那位着实的恹恹了几日。春华秋实去刺史府拜访容兰才知道,这位清宜郡主到底是天底下独一份儿的胆大,竟捡着嘉和帝的痛处戳了又戳。
一句:“宋声已经死在了那场火中足有六载,您便是搜罗了全天下所有像她的,她也活不过来了。她若是在天有灵瞧见您如此做派,怕是做鬼也难瞑目安息。”让裴世衡的脸色几番变化,最终是没再念着探听俊哥儿的事儿了。
到底是这些年过去了,在裴世衡心中,宋声确实是已经不在了。旁人再像,也终究不是她。若非如此确信,他后来再与宋声重逢的时候,也不至于……这都是后话。
婚宴前容兰托人捎了信儿给宋声,俊哥儿便没去参加那场婚宴。为此,俊哥儿心中更是产生了许多许多的揣测,但到底没在自家阿姐跟前提。
他如今出了孝期,日子便逐渐过得充实了起来。江州府城到底是比村里镇中都要繁华,学子万千,诗会也多。宋俊平日里除了忙着读书习字,偶尔也会受邀参加一些诗会之类的。宋声也不拘着他,只要不胡乱交些狐朋狗友,必要的人际关系还是得维持的。
容兰在江州也没逗留太久,期间和宋声见了几回,她们确实有好些年头没见了。二人如今都是二开头的年纪,却都未曾再嫁,日子也都还算过得惬意。宋声如今也没当初初逃的时候那般慌里慌张了,裴世衡这次来江州,二人其实算是打过一次照面。裴世衡去过崔家酒楼,彼时宋声也在,虽说戴着帏帽,倒到底二人是擦肩而过。宋声起初心若擂鼓,但裴世衡没认出她,她一颗心便渐渐放下了。
是啊,这么多过去了,总该翻篇了。
……
嘉和十二年。
自容却婚宴之后,裴世衡似乎渐渐从疯魔的状态中走了出来。时过七载,朝中局势比之七年之前已是不可同日而语,如今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到处都是一副欣欣向荣的景象。
不过,边境之争是历朝历代都无法避免的,各国互相虎视眈眈。但在这七年内却是胜多输少,国中更是逐渐兵强马壮,国力鼎盛不容小觑。前些日子那一役赢得十分漂亮,邻国不敌便生出了议和之心,近些日子朝中都在忙碌着接见使臣的事儿。
另一方面,每三年一回的科举,也近在咫尺了。
俊哥儿自是要参加这一年的科考的,于是越是临近秋闱的时日,他便越是刻苦用功。户籍的事儿早些日子便办妥了,宋声收养了棉棉,家中忽然多了个小家伙,也就热闹了许多分。刘翠花起初不愿意是担心将来宋声说亲困难,后来酒楼的生意越来越好,年底入账的银子多的刘翠花数都数不过来,宋声坦白不想成亲的时候,刘翠花竟也觉得成不成亲也就是那么一回事。崔大走后,她孤身一个人多年,膝下有宋家两姐弟在,倒也不算太寂寥。
再加上俊哥儿日后是要有大出息的,自是不会不帮称自家阿姐。将来宋声有阿弟,有棉棉,日子未必会坏。嫁人也不一定是好事,就像她嫁出去的那个女儿,嫁的就不是什么好货色。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反倒是帮着那黑心肝的夫家算计起娘家来了!如今的日子过得也凄惨,虽生下个儿子也亏了身子。她那黑心肝的夫家哪会体谅她的难处,当年为了算计编出的故事如今成了真。孩子还没满周岁,妾便纳进了家门。
刘翠花对那个女儿是寒了心肺的,当初崔大走的时候她竟问都不曾问过一声,如今崔家发达了,她倒是常死乞白赖的回来诉苦。刘翠花不搭理,只当作这女儿白生白养了。
俊哥儿不出所料的过了院试,院试之后是乡试,乡试在八月,一考便要考三场,一场要考三日。每场考试一旦开始便不得停,门外落了锁,发生什么那锁都是不开的。往年也不是没有意外发生,死在考场的考生大多是病死的,也有诸如走水之类的意外。
宋声起初听说这回事的时候很是担忧,刘翠花更是担心到坐立难安。于是俊哥儿临行前,是经历了阿姐和阿娘二人轮番的叮咛叮嘱才被放心。
最后,小萝卜丁棉棉也跑过来,环抱住他的腿撒娇。宋俊弯下腰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