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的同窗陈培时有些沾亲带故。读书时候,陈培时没少找他宋修濂的麻烦。
陈宥言在这个节骨眼上说话,定不是什么好事,宋修濂心想。
“皇上,臣亦有奏。”陈宥言躬身道。
李重献两指一抬,意思是准奏。
“皇上,臣要参劾国子监祭酒宋修濂。”
底下立时炸开了锅,李重献微微一惊,只觉稀奇又好笑,今日宋修濂撞大运了,一个个都来参劾他。
“陈爱卿,有事直言便是。”
陈宥言道:“宋祭酒在做芜县县令时,曾与自己的外甥女有染,一度致使人怀孕小产,行为禽兽,令人发指。”
“皇上!”陈宥言跪地,铿锵有力,“此人罔顾人伦,辱没先圣,纲常败坏,不配为太子的老师,更不配为国子监的祭酒。”
“请皇上彻查此人,还朝堂气清之风。”
人对性闻之事有着天生的猎奇心,陈宥言的参劾之言比方才何梦初举报宋修濂舞弊考生一事更为劲爆。
官员们交头接耳,纷纷指责宋修濂衣冠禽兽,违背伦理,败坏纲常,枉为人师。
底下乌糟糟一片,吵的李重献头疼,他重重咳了一声,官员们惯会察言观色,渐渐噤了声。
“陈侍郎,你这职位比不得左都御史,无证参劾,若所奏为虚,可是要判你个诬告之罪。”
李重献的话并没能震慑住陈宥言,反而让人更加笃言,“皇上,臣有人证,那人曾在芜县县衙任差事,宋修濂与他外甥女的丑事当时在衙里传的沸沸扬扬,人尽皆知。”
“皇上,”陈宥言叩头,“证人此刻就在外面候着,皇上尽可宣进来问证。”
李重献半天不答言,陈宥言似是又想起了什么,继续道:“皇上,臣还有话要说。”
李重献这回倒是回的极快,手一抬,“说。”
陈宥言说:“皇上,宋修濂不只乱伦祸纲,他还天良尽丧,绝义灭亲。在玩厌了自己的外甥女后,他怕人把他的丑事传出去,亲手杀死了她。”
“皇上,此人冷心绝情,无恩无义,世所难容,断留不得啊。”
陈宥言说的激愤,情绪也跟着牵动。
“而且,皇上,方才何大人口中那个作弊的考生赵怀瑜,其实并非宋修濂的学生。赵怀瑜曾与宋修濂的外甥女有过婚约,后来因为撞破他甥舅二人的好事,被宋家取缔了婚事。赵怀瑜怀恨在心,扬言要报复。此次会试,宋修濂怕人揭发他的丑事,便以考题为交换,以此来堵住对方的嘴巴。”
“臣已言毕,请皇上断察。”
陈宥言伏在地上,叩了一礼。
李重献再一次装死,金口紧闭,不语不言。底下的大臣们却又慢慢躁动起来,眼睛盯着宋修濂,指指点点,八嘴七舌。
宋修濂站在自己的位置上,觉得周围嗡嗡作响,像是有一群苍蝇围着他,他很想拍死他们,却连手都抬不动一下。
四番为人,他经历过许多事,唯独立莹之死,剜心刻骨,他不愿碰触,更不想被人提及。
如今不但被人提了,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像是被人扒光了衣服,曝晒在阳光之下。
不是没有恨,而是恨的咬牙切齿。
这一年里,自己说话做事谨小慎微,为的就是敛去锋芒,在朝中不至于树敌太多。可即便如此,还是难免遭人陷害。
那人颠倒是非,混淆视听,分明就是有备而来,往死里搞他。
可他非那坐以待毙之人,岂能容他人随意宰割。
“皇上!”
宋修濂一掀衣袍,又一次跪下身来。
与此同时,是李却的一声“父皇!”
二人几乎是同时跪地。
李却说道:“父皇,儿臣与老师相处近一年,老师为人刚正不阿,洁清自矢,儿臣断不信陈大人所言为真。请父皇明察秋毫,还老师名誉清白。”
宋修濂紧接着道:“皇上,臣宋”
“好了!”
李重献手一挥打断了他的欲口之言,然后看着陈宥言,漫不经心道:“陈大人,你说的这起子事,朕在成岳与连飞诀那里早听说过了。他俩的话与你说的可是大相径庭,你说,朕该信他们,还是信你?”
陈宥言惶恐,叩首道:“皇上,臣所言非虚,人就在外面,皇上可宣进来与宋祭酒对证。”
李重献依旧是一副无所用心的样子,“陈大人觉得,朕放着自己人不信,会听信一个外人之言?”
“皇上”
陈宥言惊悸,声音里夹着明显的颤音。
“逝者已矣,陈大人嘴下留情,就不要再揭人伤疤了。宋修濂为人师表,以身授教,教导太子,掌领国子监,‘辱没先圣’的污名可不能乱贴,不然到时不好取。”
李重献言尽于此,意思是教陈宥言适可而止,再没完没了下去打的可就是天家的脸了。毕竟当初给太子选老师,以及国子监祭酒一职,为他皇帝钦点。
总不能打皇帝自个儿的脸吧。
可陈宥言不识趣,非要求个明公正义。
搞得李重献极为不耐:“陈大人非要逼朕治你个诬告之罪吗?”
最后还是裴文眠出来解了围:“皇上息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