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修濂是在府试报名回来后得知他三姐定的亲。这日学堂后他来二姐家中闲坐,听二姐说起三姐定亲的事。
“二姐,那吴元聪人如何?”宋修濂问。他大姐二姐婚姻都不幸,三姐的婚事他无论如何也要把好关,首先这未来姐夫的人品定不能差。
宋若梅道:“吴元聪聪明机灵,勤快能干,我看他看小桐的眼神,对小桐很是喜欢。小桐这门亲事是真不错。”
宋修濂听他二姐将那吴元聪夸了几番,之后又闲絮几句,方从她家里出来。天色尚早,他有一下没一下走着,拐了两条街,不知不觉来到了吴记布行。
这会儿店里没什么人,宋修濂进来时,两个伙计一个在裁布一个在搬运,吴元聪坐在柜台后面拿着账簿对账。
“呦,这位公子,您买布还是做衣裳?”正在裁布的那个伙计放下手里的活,笑意盈盈迎上来。
宋修濂回道:“我不买布也不做衣裳,我过来看看。”
听到声音的吴元聪忙抬头看过来,见来人穿着一身学生服,头戴纶巾,模样清秀,身材颀长。他店里很少有学生来,再看来人眉眼,与那宋姑娘倒有几分相似,心里便猜了个七八分。
他放下手中账簿,上前来:“公子是?”
宋修濂拱手道:“我是宋若桐的弟弟,宋修濂。”
果不其然,还真是他未来的小舅子。吴元聪赶紧将人请到后堂,请上座,递了茶。
宋修濂说是过来看看,就是来看看这个人怎么样而已,还没想好措辞说什么,那边吴元聪却先开了口:“修濂弟弟,你这考了县第一,我这里也没备什么礼,下次吧,下次见面我定送份厚礼给弟弟。”
人家都叫他弟弟了,宋修濂心里思忖,他是该喊姐夫呢还是其他,思来想去,觉得都不妥,遂道:“吴公子厚意修濂心领了,只这礼物,修濂受之多有不妥,还望吴公子理解。”他三姐这还没嫁过去呢,他怎好收人家厚礼。
吴元聪笑道:“弟弟太客气了,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弟弟想要什么跟姐夫说就是,不必与我客气。”
宋修濂忙道了声“谢”,心里却想,这人不愧是做生意的,这嘴也太会了,三言两语便将他们的关系拉近,却也不觉唐突。
“姐夫与三姐成亲之日可曾定下了?”宋修濂放下茶盏,随口一问。
吴元聪道:“尚未,伯母说要等弟弟你院试完才允我二人成亲,具体时间尚未定下。我这边也不急,一切听候伯母安排。”
宋修濂知他母亲此番之意,若他院试后得了秀才,他三姐必以秀才姐姐的身份出嫁,那是何等的风光恣意。
母亲这是要他三姐风光大嫁啊!
宋修濂起身,对吴元聪一拱手:“好,待我宋修濂考取秀才之日,便是我姐嫁你之时,你予我姐一生幸福,日后我做官了,保你生意事上顺风顺水。”言罢,与吴元聪作别,出了吴记布行。
吴元聪站在自己店门前,看着他妻弟远去的身影,突地想到了张媒婆的一句话:
“此子绝非池中之物,倘若他日蛟龙得雨,必是平步青云,一飞冲天。”
他这妻弟果真不同寻常,外表沉稳冷静,内里却狂傲不羁。
他抬头看了眼悬于头顶上方的“吴记布行”四个字,仿若看到了它未来的似锦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