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拉这天要外出,给她的工作不多,下午三点多就完成了。周清霭本打算回家的,可是把巧克力和卡片收进背包时,忍不住又吃了一颗。
夹心巧克力细腻绵软的甜香在口中绽开,她立刻想起昨天的对话来,脸不由自主热了。
翻翻聊天记录,里面有罗晓澍之前发给她的灰天使地址。地图上一查,离大学很近,坐电车就能到。
于是她走去紫藤街口的车站,等下一班电车。
一辆陌生的银色大众忽然驶到眼前,慢慢停下来。
周清霭下意识望去,车窗降下,竟露出了罗晓澍的笑脸。
“嗨。”他在驾驶座上朝她招手。
周清霭吃了一惊,忙跑过去。
好几天没见,天气已经转暖,他穿着一件浅灰色的粗针毛衣,露出一圈雪白的T恤领,在微雨的天色里,有一种清润又活力的帅气。
只看得她微微脸热,尤其是又想到那句“吃一颗巧克力就想你一次”,几乎不敢正视他的眼睛。
罗晓澍却神色自如,笑问:“要去哪里?”
周清霭不想说自己是打算去灰天使给他惊喜,一时犹豫着没出声。
没想到他说:“灰天使整修完了,要不要去看看?”
“……你专门来接我的吗?”
“对啊。”
这是什么样的默契!周清霭抿住笑容,拉开副驾坐进去。
“你的手能开车了?”
“嗯。”罗晓澍熟练地单手打方向盘,“我也开始练琴了。”
“……医生允许的吗?”
“他太保守了,我自己知道。”
察觉到她犹疑的眼光,他转头微笑:“放心啦,不会更糟糕了。”
“……很糟糕吗?”周清霭心都提起来了,记得卢卡斯之前说,医生预计只能恢复七八成——
“挺糟糕。这两根手指像木头似的。”
说着这样的话,他的语气和神色却并不见沮丧。
“那,那——”周清霭嗓子眼好像被什么堵住了。
“没事的。”罗晓澍却笑了一声,“我相信没有什么问题是练习解决不了的。”
“那岂不是要从头开始练……”
“那就从头开始练啊。”
这话说得如此平静而笃定,周清霭心头震动,不由自主地望着他。
罗晓澍望着前方,眼神专注,明亮而坦然。
是了,他不畏惧,也不彷徨,更不会怨怼,总能冷静地找到努力的方向和办法——
果然,这个样子的他就是最吸引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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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车,周清霭才发现他们竟来到了法兰大学体育场。她正疑惑,就见罗晓澍朝不远处抬了抬下巴:“那个就是灰天使了。”
眼前是一座长方形带拱顶的建筑物,看起来像一个尚未完工的小型体育馆,粗粝的灰色石砖外墙上遍布着花花绿绿的涂鸦,而建筑正门的外墙上,赫然是一幅壮观的天使图——
灰色衣袍的英俊天使,眉目低垂,双手合十跃在半空,雄阔有力的双翅在身后张开,风举云飞,气势磅礴,仿佛下一秒就将飞落人间。
雨不知何时停了。厚厚的灰色云层被扯开一个发光的洞穴,阳光正从斜上方的天空倾泻而下,将这座青灰色的建筑照得好似神迹一般。
周清霭呆站着。开什么玩笑?band房?这该叫band宫殿吧!
“进去看。”罗晓澍走在前面,转身朝她笑。
周清霭一晃神,只觉得他身后好像也有一对翅膀。
原来这里是卢卡斯家里的产业,原本是要建成排球馆的,但因场地尺寸误差和资金上的种种原因,一直闲置了。挑高十三米、近五百平的砖木结构平房,除了水电暖气之外并没做什么装修,外墙面上那些都是艺术系同学们的杰作。
他们走进去,周清霭再一次被那足有三层楼高的开阔空间震撼到了。水泥色未经粉饰的墙面、天顶和地板,靠近楼顶处两旁全是灰砖砌成的高大窗扇,光线飘浮,有如一面面幻境中的白色旗帜,她走近了,它们就变得透明起来——好像她是闯入了一个异世界。
一座灰色木板搭建的舞台出现在视野里。台下一堆设备箱尚未清理,但台上各种音响设备和线路已一应俱全,键盘架子鼓和吉他也已就位,似乎正在等待演出者的到来。
再往前,越过一排遮挡视线的灰色隔断墙,一架黑色的三角钢琴赫然出现。还有一长条的工作台,就像她曾在罗晓澍房间里看见的那样,摆着电脑和其他的设备。再走几步,拐角处还有一套红色桌椅,一张浅玫瑰色的沙发。
罗晓澍说,这周围除了体育场和体育馆并没有住户,所以家里索性就由着卢卡斯他们把它当成band房来玩,除了乐器音响,还配了冰箱、餐桌、书桌、沙发这些,完全就是他们乐队的专属小世界。
“太奢侈了吧。”周清霭还是觉得恍惚,“他家这么有钱的吗?”
讲真,除了那辆奔驰大G,卢卡斯身上还真看不出什么富人的物质标志。
“是不是挺低调的。”罗晓澍笑。他告诉她,卢卡斯正在考虑让家里投资,把这儿改建成一个Live Ho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