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最后一拨工人,卢卡斯关上“灰天使”大门,一路走到最里面的隔间去。
罗晓澍正在那儿调试一套录音设备,他们刚辗转从朋友的朋友那儿淘换来的。其中最贵的当属一只纽曼的录音棚麦克风,当然声音也很出色——用来录新歌再合适不过了。
那天凌晨,罗晓澍在乐队群发了demo(新歌小样)之后,整个乐队都沸腾了。这样一首旋律优美悦耳的流行情歌,正是他们期待的原创,却又是远远超出期待的高品质。
更令人惊喜的是,才过了两天,罗晓澍竟又拿出了好几首demo,全是词曲编曲都已基本完成的,甚至可以直接出歌的那种,他们选来选去,一首也割舍不下,最后决定全部都要——
太他妈好听了!不爆粗口不足以表达心情的那种好听!
我说什么来着,这家伙就是天才。
旋律都这么棒,搞不好会大火呢!
群里一片欢腾,见面排练的时候,个个都要把罗晓澍夸赞一番,奥托甚至兴奋地想要让大家把他抬起来往空中抛,被罗晓澍严词拒绝了。
果然,爱情的力量就是不一般。卢卡斯多少有些得意。
“所以,是清霭给你的灵感吗?”他故意这么提示,果然让众人恍然大悟,全都乐颠颠地拿罗晓澍打趣起来。
罗晓澍呢,面不改色地,非常镇定自若地,慢悠悠地说出一句:欢迎大家都来学写她的名字哦——
这大杀器丢的,立马让所有人噤了声,连卢卡斯也未能幸免,十分胸闷。
他本以为罗晓澍会向他请教怎么追女生,要送什么,要留意什么,要准备什么,何况慕城音乐节很快就到,他们要赶在那之前完成所有新歌的编曲、练习和录制,还要准备舞台演出的排练,时间很紧张,罗晓澍又是最主力最忙的一个,本以为他根本无暇分心他顾,可是看起来他的好友无师自通,做得相当好——
比如有天早上他开车来接罗晓澍,就看见这家伙拿着粉白玫瑰和满天星扎成的花束,往自家信箱里塞。那一捧新鲜的美丽花朵盛开在灰色大门上,当真是远远望见就让人眼睛发亮。
罗晓澍说,今天可能没法见面,但周清霭一来就能看见花,一定会有好心情。
卢卡斯发现他还往花束里放了一张卡片,开头的五个字他刚好都认得:
亲爱的清霭:
冒号后面的中文,他没来得及看清,心痒痒地想要问个究竟。
罗晓澍歪歪头:“忘了,就是写卡片当时的心情。”
也不知是不是不想告诉他。
隔了两天,卢卡斯的好奇心终于在周清霭那儿得到满足——他碰巧在大学遇到她,于是顺口问了一句。周清霭就把新收到的两张卡片给他看,一张简单写着:春天快乐!
另一张写着:想到你时,每颗星星都在眨眼
眼见着周清霭微红了脸,把卡片放进包包内袋里收好,卢卡斯忽然觉得,这两个人可真是又般配又可爱的一对儿。
此刻他走过去,见罗晓澍对着编曲软件聚精会神,忍不住敲他耳机:“清霭呢,你怎么不叫她过来?”
此前他们一直借用大学的音乐教室排练的,因为“灰天使”在整修,而现在,用卢卡斯的话说,这个“史上最酷的band房”终于又可以重新成为他们的音乐乐园了,他觉得罗晓澍应该第一时间带周清霭来看看才对。
“这不才弄好吗?”罗晓澍摘下耳机,“我当然会带她过来。”
听着他的口气,卢卡斯不知怎么有点酸。
“所以你们俩到底什么时候在一起。”
罗晓澍眼睛盯着电脑:“你着什么急。”
“你怎么这么沉得住气呢?”卢卡斯是真的有点急,虽然他自己也觉得很莫名。
“我也不知道。”罗晓澍想了想,“好像我还挺喜欢这个追求的过程的。很单纯地,就是想要为她做点什么,希望她开心,不去期待回报和结果的那种感觉,有点像演奏一首曲子,不为了什么,只为了音乐流淌出来的那种愉悦和美妙——”
他停下了,脸上有一种沉浸在温柔情愫中的光亮。
卢卡斯看着,忍不住伸手揉揉他头发。
“我说,你要不要考虑写一首中文歌,或者,配一版中文词——第一首怎么样?我觉得那首旋律应该适合中文歌词。”
“为了什么?”
“为了你的女孩啊。”
见罗晓澍转过脸来,卢卡斯总算感觉到自己身为“法兰师爷”的作用:“唱给她听嘛,她一定会喜欢。”
罗晓澍迟疑:“我对我的中文有点没信心。”
……没信心个头,小卡片写得那么溜!卢卡斯忍住没怼他:“快写,否则怎么体现你的独一无二呢?”
“我怎么就不是独一无二了?”
“因为德文英文的我都能唱啊,”卢卡斯很欠地提醒,“别忘啦,在这里,只有中文才是唯有你能唱的。”
罗晓澍若有所思:“有道理。那要不我们换掉主唱吧,既然我比你能多唱一门语言——”
“靠——”
罗晓澍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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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清霭这一周仿佛活在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