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澈听出了这话里的酸意,眼神奇异地柔和起来,还带着丝丝缕缕的甜。
会为他吃醋,证明她心里有他。
只为这点,他便是一直被囚在这未央宫中,亦是欢喜的。
手中衣裳触感细腻柔软,她今日的穿着犹为清雅绝尘,乃是一身山岚色广袖留仙裙,纱织的腰带收紧,衬得腰肢不盈一握。
心中悸动不休,本就藏匿的爱欲随着血液蔓延至全身。
只是不论他心中是如何的山呼海啸,旁人是轻易看不出的。
杜若槿只觉得他的目光中带着她看不懂的东西,有些沉甸甸的。
垂首躲开他的视线,目光落在手臂上的那只手上,檀口微张:“劳烦先生松下手。”
令澈低眉看着她浓长的眼睫,只觉得她可爱非常,便依着她的话,松了手。
杜若槿神色顿了顿,似有些没料到他竟这般听话。
“走吧,姐姐。”
身旁的杜若琳催促道。
“嗯。”杜若槿收回视线,在杜若琳的拉扯下往殿外行去。
令澈静静地看着她渐行渐远,垂首看了一眼手上还未消褪的烫伤痕迹,眼底满是落寞。
虽有他,但大抵也只有一点浅薄的喜欢。
他一直是晓得的,可自己却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临走到殿外前正欲迈槛而出时,杜若槿回首看了一眼,冷白的光线透过窗纱笼在那青年的身上,他只垂着头看着自己的手,模样看起来分外清寂寥落。
“喂,你不是说要陪我吗?”
少女语气很差,但在令澈听来却似裹了蜜糖一般,融在心坎里。
即便是浅薄的喜欢,他亦甘之如饴了。
令澈眸光漾漾,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抬脚朝她走去。
他们乘马车出的宫门,一路通畅无阻,直驶至城郊的山脚前停下。
虽然杜若槿依旧对请娄雯出山没什么头绪,但还是硬着头皮来了。
“姐姐,这位前朝公主倘若再不肯出山,我待会儿便将她用绳子捆了来,岂不省事儿?”
将人捆了来有什么用?
杜若槿剜她一眼:“不许胡来,见了她态度恭敬些。”
三人来到山巅的柴门前,这次仍是杜若槿亲去叩的门。
只是手乍叩至门板上,那虚掩着的门便往后开去。
“嗯?”她推开门,往院内看了一眼——
一个人也没有。
“莫不是出门了?”杜若琳探头探脑,继而又喊了声:“有人吗?”
屋内无人应声。
走进院中,却发现转角的屋门大开着,进入屋内却依旧是空无一人。
“真奇怪,按理来说,出门应当要落锁才是,怎得这门还这么大喇喇地开着。”杜若槿低声呢喃道。
令澈心不在焉地站在这间稍显简陋的竹屋中,无意间瞥见一块木雕,眼眸微凝。
他拿起那块木雕,细细端详着,心中惊疑不定。
“怎么了?”杜若槿一转头便看见了令澈脸上异样的神情,又顺着他的目光落在那块木雕上,瞳孔微微一缩。
......那木雕上小人的脸分明就是令澈的模样。
桌上还有别的木雕小人,依稀猜得出是楚皇当太子时的模样。
她怔愣在原地,脑子一时有些转不过弯来。
为什么娄雯的屋内会有这样的木雕?
却在此时,外面一人来报:“殿下,圣上召您回宫。”
她抬首目光怔忡地与令澈对视,檀口翕张:“何事?”
“卑职不知。”
“好......回宫。”
杜若琳察觉气氛的紧绷,自觉地噤了声。
一路上三人谁也没说话。
杜若槿由宫人引领着来到武英殿。
宫人将他们领至门口,便站定请他们进去。
穿过数道殿门,甫一踏进殿内,抬头便望见殿中除了晏芸和杜易舟,还有一人正端站在一旁,衣着朴素,气度芳华。
此人正是杜若槿方才登山寻不到的竹屋主人——娄雯。
她表情从容,青丝用木簪挽着,纵然已是四十多岁的年纪,岁月却并未在她脸上留下什么明显的痕迹,甚至在她身上沉淀出了别具一格的神韵。
杜若槿请了安过后,便将目光转向了娄雯。
“这是......”她语气里带着犹疑,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称呼她了。
“我愿为殿下筹谋,助殿下开办女学。”娄雯简明扼要地陈述自己此次前来的目的。
而后又道:“条件是殿下欠我一个人情。”
杜若槿眨了眨眼,脑海中出现的是那块被令澈攥在手里的木雕,一时之间心中惊疑不定。
并非猜不出娄雯和令澈的关系,而且有了这个猜测,再联想细节之下略有相似的眉眼,便愈发确定。
只是她一个隐居山林的人,竟能和顾鸢这个身处市井之中的人一般消息灵通,这一点越是细想,越觉惶惑不已。
或许珂羽楼并不只是令澈和庄烨然的势力,久经战乱却能安然无恙最大的缘由不是因为所积累的人脉,而是因为前朝公主娄雯。
至于令澈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