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朵迎春花人人都爱它,好一朵迎春花迎来大地放光华。”超市的音响大概是穿透式的,纵然每个犄角旮旯都是人,低声商量的、大声争辩的、扯着嗓子喊的,各腔各调混在一起,不凑近了都听不清旁边的人在讲什么,喜庆的音乐还是无孔不入的钻进耳朵里,甚至在前面一大一小的人声合唱里实现了现场直播,“好一朵迎春花人人都爱它,花花花!”
苏绽跟在后头推着购物车,看着坐在高个男人肩头上摇头晃脑的豆包一时内心复杂,简直怀疑丽姐是不是做媒之心不死,J城又不止这一家超市,怎么就会碰见隋宁呢?
隋宁拉拔着两条小短腿,跟着广播一句句哼唱,倒是把豆包处于走调边缘的歌声拉了回来,这会儿音响切了歌,他非常自如的跟着无缝切换:“财神来敲我家门,财神来敲我家门,财神来敲我家门,娃娃来点灯。”
怎么看都有点傻乎乎的,苏绽在心里默默地想。
小孩反应不及,吭哧了两声才在后半句跟上调,摇头晃脑又乐了起来,一只手抓着隋宁的耳朵,一只手在半空中跟着音乐挥舞,隋宁偶尔恶作剧的松手,他一把抱住脑袋,哎呀一声又呵呵的笑起来。
事实证明,有个成年男人在场,买年货和看孩子这两件事都降低了很多难度,三个人走出超市的时候,只提了两只袋子,购物车里的无数零食都回到了原地,如果靠苏绽自己,这是不可能实现的。
“你怎么一个人出来了?”也许是被小孩的轻松和开心感染了,苏绽慢慢放下了那些纷杂的情绪,撇去之前的事情,两人也还是朋友,“诊所放假了?”
“排了值班,家里东西都买的差不多了,来感受一下过年的气氛。”隋宁让小孩去挑烟花,自己饶有兴致的拣起一盒摔炮研究起来,“过年嘛!讲究个氛围!”
话音刚落,苏绽脚边砰的一声响,她目瞪口呆的看向隋宁,简直说不出话:“你,你干嘛?”
“摔炮啊!多好玩!”隋宁笑的无赖,一挥手又摔一颗在她脚边,这次更近,可惜没响,他偏头朝里头老板喊,“您这炮不行啊!都不响!”
中年秃头的老板正在给豆包装袋,闻言也不生气,乐呵呵的搭腔:“是您不行吧!”说完腾出手捞了颗摔炮丢过来,刚好在隋宁脚边上炸了,“您看,我就很行!”
隋宁无奈的摇了摇头,将那盒摔炮丢进了豆包的袋子里:“行吧,付钱!”
小财主没能如愿买下整个鞭炮摊,只弄了一堆摔炮小烟花和闪闪棒,苏绽不知道隋宁是怎么说服他的,只觉得非常佩服,转念又想到他刚才的幼稚行径,觉得大概是同龄人的脑电波相通。
这会儿中午刚过,又是晴天,超市门口的路有些堵,停车场上满满当当都是车,他们决定还是像来时一样走路回去,毕竟这地方离家实在很近,过两个路口就是。
豆包一直拉着隋宁的手念念叨叨,也没忘了要等着苏绽一起走,有了粘腿的小豆包,隋宁总不会仗着自己身高腿长大跨步往前了,三个人踏着雪后的一片晴意,慢悠悠的走在被人一脚一脚踩出来的石砖路上。
“嫂子还没生吧?”隋宁放羊似的扯着豆包棉袄的帽子,任他在路上左冲右突、时不时去踩一脚边上的雪堆,“昨天还听我妈电话里问。”
“应该快了,时刻准备着。”苏绽埋头走路,并不抬眼看他,“我都希望她快点生了,不然我除夕都得在她家呆着了。”
“其实她家里人不少,你要觉得不舒服,跟她说也没事儿!”隋宁家过年从来都是自己家人过,过了初二才会出门走亲戚,从来没想过在别人家里过除夕。
“话是这么说。”苏绽把豆包手里拎着的烟花接过来,怕他甩的太开心丢出去了,“她娘家没人在这边,我陪着她能安心一点。”
“你们感情真挺好的,跟亲姐妹差不多了。”前面过马路,他一把将豆包捞过来锁在腿边,“我妹就想不了这么多事,过年家里的事都帮不上忙!”
苏绽笑了笑没说话,隋宁是个宠妹狂人,虽然总是说她这不好那不好,但总把妹妹挂在嘴边的哥哥哪里会真的讨厌呢!
隋宁对她,大概也是一种对妹妹一样的感情吧!需要照顾、疼爱的弱小,没有他妹妹那么幸运,实在很值得怜惜。
到了小区楼下,隋宁没跟着上去,只将购物袋里多买的一袋什锦水果糖拿了出来:“我就不上去了,年后再去拜年!”
豆包眼巴巴的抬头望着他,苏绽也是一脸不解:“都到楼下了!”
“没事儿!家里这会儿肯定全是人,我去了也只是添乱!”隋宁拍了拍豆包,“何况丽姐要是看见我跟你回去,大概又有点别的想法了!”
丽姐想撮合他们俩的心思一直没变,只是不像之前那么明显了,苏绽乐的装傻、视而不见,这会儿想来,两个人一起进去确实会带来麻烦:“好,那我们回去了,新年快乐!”
“小叔再见!”豆包原地蹦了蹦,拉着苏绽朝楼里跑进去,“姨姨,快回家吃花生酥了!”
苏绽猝不及防,被他扯得踉跄几步,再回头看时,隋宁已经走了:这样很好,他们像朋友一样相处,小黑不会失去它喜欢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