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骂她,只让她乖乖呆在医院等着他过去。
放下手机,背后出了一身冷汗,睡意全无,但又有一种沉甸甸的踏实感,像是飘在半空的叶子终于晃晃悠悠落了地,想大叫、想踢树、想原地蹦跶。
这当然都不行,班车这会儿走在荒凉的山里,穿山过隧道,旁边连路灯都没有,领座的热心大哥告诉他这车路过H市,但是不进城,让他找司机,到地方将他放下就行。
莫子桉给人塞了罐八宝粥以表感激,然后跑到前头的空位上坐着,唯恐司机忘了叫他下车。
一个小时后,司机将他放在一条大路口,路口立着H市的牌子,附近几百米外有家司机旅馆,亮着灯,他没想住,过去打听有没有人进城。
运气还不错,刚好有辆送海鲜的厢车卡着点要走,顺手将他捎上了,得知他赶着去医院,没要钱还将人送到了医院门口。
赶了一夜路,又乍惊乍喜、情绪起落,他几个月没剪的头发遮了半边眼睛,身上的衣服还算干净,他出门前特意换的,本来就旧的,这会儿皱的厉害、身上还带一股鱼腥味,看上去邋遢的很。
不过这是医院,也没人在意那么多,他一路畅通无阻的找到了急救室,门口蹲着像小狗一样垂着脑袋的苏绽一看见她就冲过来,扯着嗓子哭。
他被苏绽抱得死紧,手不为人知的犹豫了一下才抚上苏绽的肩,轻拍她的背安抚她,也没让她别哭,等她哭够了再说。
苏绽挺多年没有这样扯着嗓子哭了,能记起来的只有很小的时候,她被蜜蜂遮了脸,眼睛下面肿起好大一个包,哭嚎了好久,糖和莫子桉都哄不好的那种,一直到自己哭累了,电池耗尽才安静下来。
又痛又害怕的时候才会这样哭,不然顶多哭几声意思一下就够了,越大越不哭,就是犟嘴、永不服输、也不知道怕。
急诊闹哄哄的,这会儿没人来管他们,苏绽哭的嗓子发哑,脸都憋红了,两人在走廊里的椅子上坐下,一起抬头看着手术室的灯。
莫子桉外套没系扣,里头的短袖都被苏绽哭湿了,沾着肉难受的很,他从行李包里掏出个塑料袋递给苏绽,里面是花生豆锅巴之类的零食,他准备在车上吃的。
看着苏绽低头拆了一包威化饼慢慢往嘴里塞,这才走进拐角的卫生间洗脸,顺便换了件干净短袖。
卫生间出来就是干干净净的一个男孩子了,除了黑一点,像是干多年体力活的。
苏绽刚刚还说他黑了,比包青天还黑。
护士台在走廊尽头的大厅,他去问了抢救室的情况才回来坐着,仰头靠着墙有些无奈。
里头抢救的是个孤儿,先天性心脏病,心室畸形,没有根治办法,呼吸窘迫昏迷才被人送来,苏绽未成年签不了字,还是急救主任一力主张先救人的。
苏绽的书包已经脏的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她头发比之前长了不少,两条辫子垂在肩上,一边已经散了大半,额头上有点血渍已经干了,脸上脏兮兮的不知道是灰还是什么,衣服还齐整,就是又脏又皱,显然这一个多月没少吃苦。
希望她只是挨了饿受了些皮外伤,没有遇见坏人。
这会儿人还在里头躺着也不好多问,苏绽吃了半包饼干手一直紧攥着书包带子,瞪着眼睛看着手术室门顶上的红灯,紧张都写在脸上。
护士说送来的时候,两人手一直紧紧的牵着,苏绽为了将人扶起来还摔了几跤,额头上的伤大概就是这么来的。
莫子桉叹了口气,命运凄惨的人那么多,怎么顾得上别人,可这会人都在眼前了,放着不管也不行。
他去护士站要了碘酒和止血棉,给苏绽擦脸,发现那伤口不深,而且刚好磕在她小时候摔倒留下的疤上,不知算幸还是不幸。
“苏绽,你想让我怎么帮她?”莫子桉按照护士的指导,用了一小块纱布给包扎好了,“给她治病吗?医生说了,那病是治不好的。”
苏绽转头看他,嘴一撇又要哭,自己忍住了:“可是盒子姐姐对我好,她也是我的家人,我不能丢下她不管。”
莫子桉闭了闭眼睛,苏绽从小这样,逗蚂蚁都怕手重弄死了,被蜜蜂要了听说蜜蜂咬人了自己也会死还心疼的不行,她的善良似乎是与生俱来的,不然也不会从小就粘着初来乍到没朋友的莫子桉。
可是,他们能有什么办法?
“你们认识才几天?就当别人是家人,你知道别人心里是怎么想的?万一她骗你呢?”莫子桉硬起心肠,语气冷硬,“碰到事情从来都不会自己想办法,只一味逃避,你知道我为了找你,跑了多少地方吗?”
话一开口就有点收不住,苏绽原本靠着他坐,看他生气躲躲闪闪的挪远了一点,嘴上还要顶:“我也不想,我钱被偷了,我还饿了好多天,你当时也不来追我,要不是盒子姐姐,我可能就饿死了。”
理不直气也壮大概就是这种,莫子桉血气上涌,差点忍不住要揍她了,手都伸到半路,又慢慢收了回来,缓了语气,弯腰将脸埋在手心里:“苏绽,你真的不能这样了,我很累!你能不能早点懂事?”
安静了一会儿,手术室门打开,医生说人已经醒过来,后续要注意休息、不能奔波劳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