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所师范,选择有限,师太再着急也不能自己另开个学校让她考。
下车的时候天还亮,晚霞已经渐渐散去,露出些黑暗将至的行迹来,空气里的热气散了些,知了叫了整天,大概是累了,暂时偃旗息鼓,路上行人趁着凉风出来散步,抱孩子的、推车的、手里拎着大西瓜的,各聊各的天,走近了还不小心碰着人。
这一片位于老城区边缘,开发早但因为有市政规划,整体环境不错,路宽树密,几百米外就是小河道,边上是绿地公园,小叔单位有不少同事住在这边,她还在小区附近的超市碰见过几次学校校长,没像平时在学校衣冠楚楚又严肃,大裤衩背心拖鞋,随意的很。
经过水果店的时候正在犹豫要不要带个西瓜上去,一抬头看小叔叼着根儿烟走出来,手里领着两个塑料袋,一个西瓜一袋葡萄。
“回来啦?快回去吃饭!”小叔在家也懒散的很,用小婶的话说,酱油瓶子倒了都不扶的那种,外面生龙活虎,一到家就抽断了筋似的,“你婶非得这会儿吃西瓜,都要吃饭了!”
“我本来还想着买一个回去。”两人手里都拎着东西,也就没必要客套装孝顺体贴了,小叔拖鞋踢踢踏踏的走在前面,她落后半步跟着,“小叔今天不忙吗?这么早回家了?”
今天周六,往日里他多是出门应酬,要么是跟朋友出去玩,总归是不会安生呆在家里,今天倒是少见。
“小安啊!你就好好念你的书,将来考大学,想干什么就去,小叔都给你兜底!”进单元门前,小叔把烟掐了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你妈情况也就那样了,你别心思太重,活的累!”
“小叔,我爸,他有消息吗?”周静安给行李袋换了个手,原先那只手掌被勒出了印子,“他是不是就躲着不想回来?”
她说这话的时候,眉头都没皱一下,似乎不带什么情绪,说的是件跟自己没什么关系的事,小叔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眯了眯眼睛,语气不好了:“刚说完你就顶,他那个人跑了就跑了,是死是活总该有个信,不然活着一辈子哪像个男人!”
小叔跟爸爸年龄差距挺大,据说是跟着爸爸长大的,放寒暑假的时候去青堤,带着几个小孩上山小水抓蜻蜓,完全不像个长辈,倒像是大几岁的小伙伴,也就是如今年纪大了成了一家之主,工作经了事,才有点长辈架子出来,脸一黑嘴一抿,就有点凶人的架势。
周静安挺喜欢小叔的,血缘关系天然的信任感,还有小时候相处的感情,更何况如今小叔是她唯一能依靠的长辈,只有在他面前,她才偶尔露出一点孩子气。
“我没顶嘴!我就是问问!”她撅了撅嘴,赶上了那半步的距离,讨好似的去接葡萄,又把行李袋往他手里塞,“好重,我们换着拎!”
完了也不等人反应,蹭蹭几步顺着楼梯跑上去了,没多久就听见脆脆的一声:“小豆豆,姐姐回来啦!”
小豆豆是表弟的小名,两岁多的小孩还不会完整说话,但好奇心很重,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要凑上去摸一摸看一看才罢休,听见熟悉的声音就迈着小短腿蹭蹭的往门口跑,走的不太稳,还没到面前就晃晃悠悠的要摔,好在周静安双臂一张,托着胳膊将他抱起来,凌空甩了半圈,得到一连串咯咯的笑,听的人心情明媚。
饭菜已经上桌,小婶拿着小老虎的碗出来,看孩子笑的开心,也跟着笑了,她在医院忙了一天,听到儿子的笑声时能觉得轻松不少:“回来啦!洗手吃饭吧!”
隔壁邻居传来新闻联播的声音,小豆豆乖乖的被喂着饭,吃两口就得捏一下手里的充气小鸭子,小叔和小婶各自聊了几句工作上的事情,又说起前两天收到的请柬,免不得要给一波人情出去。
“说起来,安安马上高三了吧!准备的怎么样?”小叔抿了一口啤酒,突然转向周静安,“今天遇见教育局的张主任,说今年开始市里对优秀考生有不少奖励资助项目。”
周静安咽下嘴里的饭,先是嗯了一声,觉得不太礼貌便接了一句;“老师也说让大家尽力学努力考,别的都不用操心!”
小婶一直专心给小豆豆喂饭,似乎并没有听他们说话,但周静安还是注意到,她原先一直紧绷着的腕子悄悄松了下来。
吃完饭帮忙收拾了厨房,走出来的时候,小叔坐在沙发上看文件,电视开着,小豆豆坐在地板上咿咿呀呀的看,手里换了小汽车一下一下的在地板上擂。
“安安你过来看,这孩子是不是以前住在家前头的?”
周静安原本打算回房间看会儿书,闻言凑过去看,文件夹里是一张张的表格,表头写着“受资助学生信息表”,一张蓝底的证件照,照片旁边是个人信息、家庭情况、考试成绩。
小叔的手正指在一个男生的脸上:“你看,我记得那户人家是姓莫的吧!那个小男孩,比你大一点!”
是莫子桉,她一眼就认出来了,五官张开了,脸晒的黑,头发又短,眼睛看着镜头,有点害羞又有点好奇,跟记忆里相差不大,就是黑了又瘦了,显得土、野小子似的。
胸口像是塞了一颗巨大的怪味豆,感觉难以言喻,她一直尽量将青堤抛诸脑后,不去想那些过去的事情,但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