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冷的天。他从没去过这么冷的城市。又冷又饿。
尚景坐上火车的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拼命地打电话,李非非只接通了一个接下来是不断地“您所拨打的号码已关机”……她不愿意再见我了。可我还是要去见她。
尚景摸了摸肚子,胃饿的实在难受。他逮住一个穿巡的乘务员问她买了一桶泡面。
吃饱后浑身的寒意消下去,尚景又不死心的打电话,喉咙发出唔哈唔哈的喘息,他的极度崩溃令邻座的小孩被这疯狂的举动吓的大叫。尚景听着话筒内的“您所拨打的号码已关机”手心全是汗,那小孩不停地哭闹也没人管,尚景脑子里紧绷的弦啪一声断了,他不可自已的拔地站起,握着手机的手指着那孩子,喝骂道:再哭,就把你扔出去冻死在外面!
他恶狠狠示意了一眼窗外飘雪的荒野。
你要冻死谁!啊!你说你要冻死谁!是不是不想活了!老子弄死你!
尚景保持弓腰的姿势站在座位前,壮汉揪住他的领子想把他从里面提出来,那孩子瞪着眼睛不敢哭抓住他爸爸的腿一个劲哆嗦。尚景从那双红肿的眼睛读到了另一个人,身体如同折断的麦穗垮倒下去,他捂住脸从指缝中泻出一丝无助。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壮汉骂骂咧咧抱着小孩坐回自己的位置。
前面就到了。尚景从手掌中抬起头,周围的人有的睡有的在讲话还有偷偷瞄他的。
尚景也无从得知自己有没有被当成神经病,他像刚上车那会捂着肚子,佝偻着下了车。
李非非老家他从没去过。尚景每次都是和她一起回自己家。他对北方的寒冷嗤之以鼻,他南方的鼻腔也受不了这北风的卷席,刺疼到呼吸不畅。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穿够了御寒的衣服,除了一双暴露在空气中的手还有他的脸,没什么值得在意。
他随便找了个小饭馆钻进去,搓了搓冻红的鼻头鼻孔喷出两股白气。
老板,你知道,呃,李家,啊,不是,附近有没有姓李的村镇?
老板听他吞吞吐吐说不清楚表情有些古怪。
我来找我朋友,她说她……
这里的人全都姓李。
尚景不知道说什么,电话也还是打不通。
快吃完饭,背后一个穿袄的秃头老哥喊了尚景一声。
你说李家屯?
应该,吧。
我认得,我带你去啊。
尚景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才好,他想从钱包里扯几张票子,但他现在身上也没多少钱,脸红了红道了声谢。
尚景跟随他到了一处人烟稀少的街边,两边待售的门面房紧挨着挤出一条窄窄的甬道。这个人突然说要小便让尚景等他。尚景没想过这种天在外面小便是会死人的,他不敢进那条黑色的巷子,于是原地踱步暖和身子。等了一会,周围的人更少了,他耐不住,想干脆就这么走。他转身要走,发现视线里站了个女的,裹了层厚厚的橙黄色羽绒服,里面的裙子提的很短,显出她有些下垂的胯部。这女人年纪不小了,脸上涂那么多化妆品也盖不住的老态。
尚景没理她。他来找人,没心思和她勾搭。
我面前只有两条路了。要么去找她,要么死。
找不到她我就死。
尚景走的晕头转向,他明明是按直线走的,左右脚迈来迈去怎么也走不出去。走了一会,后背传来轻轻的抚摸感,那感觉压在羽绒服上并不重,反让人眼皮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