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顾承宴怎么催,它们都不愿往前一步。
那匹夜照白驹更是烦躁地原地踢踏,鼻孔里喷出大口大口的粗气,甚至咬住顾承宴的风帽不让他过去。
对它这般反应,顾承宴早有了默契。
他收回自己的风帽,躲到树后远远观瞧,果然在雪山别院外发现有狼的踪迹:
——是三头灰褐色的草原狼。
它们围着小院转了转,其中体型最大那头垫在院门下,方便其他两头借他做梯跳上院墙。
咔嚓一声、小院门闩应声而断,那头大狼起身遥遥尾巴、跟进小院。
顾承宴:“……”
得,看来他以后得换个铁门闩。
反正狼都进去了,顾承宴观察附近环境,发现右前方不远处有个小雪丘,丘上正好有块巨石能掩藏身形。
于是他矮身挪过去,刚蹲好、拿出弓箭,就远远听见小院内传来咣咣两声铁盆的响动。
顾承宴一哂,抬手敲了下头:
——他忘给那盆内脏收回屋了。
咣当当的声音不断传来,在寂静雪原上有些突兀,甚至都能听见狼利齿嚼碎冻肉的咔咔声。
这样也行。
顾承宴动动略有些发麻的腿,狼吃了内脏,或许就不会惦记他其他牲畜了。
又等了一会儿,咔咔嚼冰坨子的声音消失,转而又变成铁盆在地上摩擦的沙沙声:
看来三头狼意犹未尽,还争相舔盆。
顾承宴起身本想看更清楚些,结果才一动,那铁盆挪动的声音就停了。
“……”狼真警觉。
不过如顾承宴所料,三头狼吃完盆里的内脏后,一眼都没往关牲畜的小屋看,直接排着队从院内出来。
更意外的是,三头狼出来后并没直接离开,而是对着院门的方向蹦了蹦。
其中体型最小的那头趴下去,屁股撅高、伸长前爪,两条后腿在雪地中扭呀扭,像是在跳舞。
而另外两只在雪地上擦擦前爪,也跟着一趴,用尖长头腭左右蹭着洗干净脸后——
它们整整齐齐地往雪地里一滚,纷纷对着小院亮出了雪白的肚皮。
顾承宴:???
三头灰狼晾了会儿肚皮,其中最小那头开始绕着小院跑,四爪在院外跑出了一个深深的圈。
而另外两头体型稍大的,则分别从两个方向去蹭院墙,将它们身上的绒毛尽可能多的留到墙上。
临走,那头小狼嗷嗷呜叫了声,看院墙上已没有它可以发挥的地方,便颠颠跑到屋后——
抬高后腿,呲了一泡尿。
顾承宴:……
突然,顾承宴身后传来一声白马嘶鸣,引得那三头狼猛然扭头。
顾承宴正想斥责大白马,转头的瞬间却有股劲风扑来。
失去内劲后,他反应不及,只觉身上被重重一压,然后就是扑面而来一股极重的野兽腥膻味儿。
一头几乎和他一边儿高的巨型白狼扑过来,没费什么劲儿就给他整个摁倒在雪里。
白狼的前爪压在他肩膀上,尖锐的指甲瞬间就撕破了外面的毡氅、深陷进肉里。
顾承宴嘶了一声,低头想摸猎刀,被那白狼发现后、又一爪子摁死他手。
白狼力气很大,这一下顾承宴都觉得小臂要折了。
眼看白狼张开血盆大口,顾承宴都能闻到它嘴巴里因为常年吃肉而冒出的酸臭味儿——
用力屈腿,顾承宴想用寸劲儿给白狼掀翻。
但白狼明显捕猎经验丰富,在他屈腿时,它就狡猾地松爪往旁一跃。
趁顾承宴用力踢空、还没缓过来时,它又突然发难、从后扑向顾承宴。
它这下是整个身子压上来,少说重百六十斤,顾承宴闷哼一声,只觉眼前一阵发黑。
白狼嗷嗷朝着天空喊了两声,低头就准备咬断顾承宴脖子。
顾承宴动弹不得,生死一瞬间,却见那三头草原狼正急速朝这边赶来。
不过,那头白狼的利齿在距离他颈项仅有一寸的地方忽然停住——
而后白狼湿黑的鼻头扇动,凶光毕露的兽瞳中闪过一丝犹疑。同时,那三头草原狼也疾驰到近前。
虽然它们仨加起来都没这头雪狼大,但它们却分工明确:
最小那头在前面顶开白狼嘴巴,另外两头分别咬白狼尾巴、挤它身体。
顾承宴只觉耳畔都是嘈杂狼吼,而后肩劲处塞进来一颗巨大的狼头,白狼深深探进他衣服里闻了下。
而后那头白狼就猛地弹开了——像踩到尖刺、被烧了尾巴那样弹开。
三头灰狼躲闪不及,一下被它掀翻在地,最小那头甚至从小丘上滑稽地滚了下去。
顾承宴咳了一声,慢慢爬起半个身子,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身后那头白狼就突然发出呜呜低呼。
它趴下来,大大的脑袋拱到顾承宴身前,耳朵向后耷拉着、夹起尾巴,眼神也躲躲闪闪。
顾承宴:“……??”
大白狼呜呜两声,其他那三头小狼则站到顾承宴身后,不停地对它嗷嗷叫。
听上去,有点像骂狼……
不过白狼这个样子,顾承宴捂着受伤的肩膀慢慢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