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身上,哪怕是先前对待修真之人,也没用过这般恶毒的手段。被恶罗刹换过的生魂会立即被粉碎,再无投生可能。
对付一个凡人,何至于此!
李君庭的手很痛,这痛感连伏生都有几分受不住。不知椿先生用来钉人手腕的是什么东西,手腕受伤的地方源源不断地爬进一些白色的原虫,它们肆意撕咬着经脉,在血液里游荡,一时间痒和痛齐发,咬得人难受极了。
伏生听见李君庭低声呢喃着:“对不起,是我害了你们。”
“是我还不够强,没有办法帮任何人。”
“我根本没有资格成为下一个帝君。”
“我只是个再懦弱不过的普通人。”
她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双目通红,眼角处流下了两行血泪。她浑然不觉,只是一句一句地重复着,最后她说着:“没有人能得救”就不再发出声音。
伏生突然想起回忆里李君庭最后想的是:好在还有几人活着,可是现在这里除了李君庭没有任何一个活人存在,就连李君庭也被困在这必死的局。
猛然传来一声巨响,山洞上的沙石往下窸窸窣窣地掉落,这座山似乎在往下沉。
听见响动,李君庭略微打起了一点精神,她那双红色的血目中微微带了点期盼,伏生也想知道外头发生了什么,是有什么人来救他们了吗?
可走进石洞的不是别人,正是椿先生。
椿先生应该是在笑,可他脸上那坨烂肉实在是唬人,他笑起来的样子比他不笑的时候还要吓人,他手里拖着一个人形,伏生看出那个人的打扮是昨日李鸾凤的穿着。
李君庭没有力气应付椿先生,她的唇色越发白了,她现在就连保持清醒都很困难。她看向眼前的画面模糊得只剩下红色,其余的什么也看不见,她只能听到椿先生好像在说话,但也听不清他到底在说什么,只是默默地等待着,等待自己将要迎来的死亡。
椿先生将李鸾凤拖到李君庭面前,竖起了一把长剑,然后将李鸾凤抛到了那把剑上,剑尖直穿李鸾凤的心脏,由她心口流出的血在空中汇聚出了一朵彼岸花的形状,而后周边光芒大亮,石壁上挂着的那些尸体全都粉碎在这片光芒里。这光越来越刺眼,李君庭身上也越来越痛,她内里的脏器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搅在一起,碎了又生出新的血肉。
太疼了,但她连叫喊都没有力气。
伏生也疼,他的魂魄就跟和李君庭的脏器绑在一起似的,疼得几乎要散去。
椿先生笑道:“你坏我一个容器,现在就还我一个吧!”
李君庭听不见也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她只觉得好痛,她想要一把武器与椿先生抗衡,哪怕不能竭尽全力杀了椿先生,也要用自己这条命杀了椿先生。
一道黑影从李君庭腰间闪出,是伏生先前别在腰带上的匕首。那匕首突然变长,变成一把黑剑的形状,那道细长的黑色剑影稍微遮住了一点刺眼的光芒。
李君庭不知道眼前是什么,她心里只有个声音在叫喊着:向前伸手,握住那东西!
她咬着牙,不知从哪儿得来了力气,尽力向前伸出手,手掌被钉着她的那物件穿破,开出一道见骨的血洞。她用力地往前扑去,终于用鲜血淋漓的手握住了剑柄。
她手心里的血液沾到了黑剑。
霎时间,黑剑变得巨大无比,遮住了那朵彼岸花发出的光芒。
椿先生失声叫道:“怎么可能!是谁,是谁在坏我好事?”
伏生只觉一股强大的吸力将他吸走,他身上的痛感还没完全消失,他就进入到了自己的剑中。挂在墙上的女孩彻底没了力气,已经疼晕过去,那只还钉在墙上的手往外滑落,正逐渐穿过手骨,也要变成另一只手的样子。
伏生连忙冲过去将钉着李君庭的东西砍断,他才看清那是穿骨虫,等穿骨虫里所有的虫卵都进到人的身体里,这个人就将彻底失去意识,变成一个傀儡。
椿先生召出自己的武器向伏生冲了过来,伏生此时的愤怒已达极端,新仇旧恨一时全都涌上心头,他将自己全身所有的灵力都灌注进黑剑,操控着黑剑与椿先生打了起来。
对战中,伏生发现椿先生的灵力混杂,属于他自己的本源之力寥寥无几,根本没办法熟练地运用这些多出的灵力,是一个再好打不过的对手。
虽然在修真界中再脆弱不过的对手也不容小觑,他们总有一两个杀手锏是用来保命的。可伏生此刻不是一个人,他是一把剑。他不会受人蛊惑,也不会痛,他只知道往前杀。
只要杀了那个人,一切就都能结束了。
椿先生也发现了自己打不过眼前这把奇怪的黑剑,他转身想逃走,还没等转过去就被伏生拦下了。伏生怒吼着发出一声剑鸣,重剑威压下将椿先生压制在地上。
伏生用尽剑里残留的全部灵力,狠狠地朝着椿先生刺了过去。
他把椿先生钉在地上,直到确认椿先生再也没了气息才彻底放松下来。
椿先生已死,那朵彼岸花迅速枯萎,彻底衰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