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死得早些也能早些去阎王爷那儿混个面熟,争取下辈子投个好胎!”
一语成谶,他真的死了。
现在李君庭只要闭上眼睛,那声扭断脖子的骨骼错位声就会在她耳边响起,她能在一片虚无中看到那个人的头被狠狠折下的画面。在此之前,她从没见过如此直观的死亡。那把割破喉咙的匕首上滴落的血带着最后一丝生气如红梅般绽放在人的身躯,直到有人将之折断,这株红梅终究还是没见过光就已经枯萎。
那个本就时日不多的人比之原来的命运更早地死去了。
一个连救命药都舍不得买的人就这样死去了。
在那些杀人者的眼里,他的故去是带着荣光将自己献祭给了他们伟大的事业,他甚至不能被称为牺牲品,因为他只是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因为他只是一块成就伟业的石头,因为他只是一个连墓碑都不配有名姓的孤魂。
李君庭双眼干涩,在想起他时甚至没法再为他流下一滴眼泪。
两天,还有两天。
这两天里到底还会有多少人变成她即将喝下的那碗血水,这两天里又有多少人会因为被锁在石壁上奄奄一息?李君庭从没像现在这般渴望过死亡,她冷得发抖。
很快,李鸾凤又回到了这间屋子。
她端着那个熟悉的青瓷碗,熟练地掐开李君庭的嘴就往里倒:“谁给你的胆子让你在我身上放蝶粉?”她确认碗里的东西都已经被李君庭吞下,就一把砸了碗,指着李君庭说:“你自己都不能活了还去管别人做什么,姐姐当真是教了个蠢货出来!”
李君庭双目无神地任由她骂着,倒是伏生气极,也不管李鸾凤根本听不见他说话,就自己在那和李鸾凤对峙起来:“怨不得你坐不上那个位置,如此心性怎可成为一国之主!”
李鸾凤瞧李君庭没什么反应,只觉得无趣,她又突然笑了起来:“你蠢没关系,反正两日后李君庭这个名字就属于我了。”
闻言,李君庭睫毛一颤,她抬头看李鸾凤:“可那个烂脸的男人说要我做他的容器。”
李鸾凤抬起手掌就朝着李君庭扇了过去:“谁允许你这样说椿先生!”
李君庭低低地笑了:“你只在乎我说他是烂脸的男人,却不在乎他说要我做他的容器,你自己也知道他不是真心想助你吧?”
李鸾凤弯下腰,凑到李君庭的耳边轻轻说道:“你说什么也没用,反正两日后便是你的死期。”她浅浅笑着,离去的背影竟还带着一丝少女的娇俏。
李君庭只觉得作呕,堂堂皇室女竟然看上一个作恶多端且容貌不堪的禽兽,还借着那禽兽的手大肆屠杀自己的子民,她以前到底是怎么长大的,难不成就没见过什么好东西?
不过李君庭没想到的是那位椿先生虽然不是什么好人却十分诚实。
翌日李鸾凤照常来灌她血水的时候显然心情不怎么好,与昨日的娇俏模样相去甚远。她似有些犹豫地看着李君庭,这回给李君庭灌完血水后还给李君庭擦了擦嘴。
李君庭意外地看着她:“你是想说些什么吗?”
李鸾凤蹲下身子对上李君庭的眸子:“椿先生说如果你不是自愿将身体交给我,那你的身体就会成为他的容器。”
“……你不会是想劝我自愿把身体交给你吧?”李君庭有些难言。
“比起让一个男人接手,当然还是我这个姨母更好吧?反正怎么样你都活不了了。”
李君庭看着她:“你是不是有脑疾?”
李鸾凤很是认真地凑到李君庭面前,与她额心相贴:“你不愿意也没关系,椿先生说他没那么想要你的身体,他会用其他办法帮我得到你。”
一股甜腻的味道从李鸾凤身上传到李君庭鼻间,她觉得腥臭极了,她伸出手将李鸾凤推开:“他说什么你都信?你是傻子吗?”
李鸾凤没在意李君庭将她推开的事,还是那副笃定的模样:“椿先生不会骗我。”
这下,连伏生都觉得李鸾凤有脑疾了。
这么大的人了,还是从小在皇宫里长大的,居然这么轻易地去相信一个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的男人,如果不是被椿先生下了蛊就一定是脑子坏了。
李君庭无言,她不想再理李鸾凤,她躺倒在床上合上了眸子。
等李鸾凤发出要离开的动静时,李君庭才问道:“……还有多少人活着?”
李鸾凤脚步没停:“不足十人。”
李君庭又问:“明日还要喝吗?”
李鸾凤的声音飘散到了风里,轻轻地:“不用喝了。”
李君庭想,好在还有几人活着。
记忆戛然而止,伏生闻到了一股铁锈味,他凝神查看四周却发现此刻他们已不在屋里,他们现在在那个死人堆积的山洞中。四周都是血与尸体,李君庭的两只手腕也死死被钉在石壁上,那些前两日挂在石壁上尚存一息的人已经没了呼吸,只留下一具具破败没有生机的身体,这些身体围绕着山洞围出一个圈来,而李君庭被钉在了这圈的中间。
伏生看出这是罗刹换魂阵,以百人血肉献祭召唤出恶罗刹,以生人魂换之。早知道椿先生修恶罗刹,却没想他会将此等邪术用在一个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