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结束了。宋昱知成为了2010年夏天我意外的相遇,被我写进了日记本,成为了我十六岁青春浓墨重彩的一笔。
我上了高中,离开了烟宜镇。有关宋昱知的故事暂停在烟宜镇东巷街的小区,停在了我十六岁的暑假。我并不为此觉得可悲,因为我知道今后的寒假、暑假我都会见到宋昱知。
高中第一个学期,我恢复了和我妈一起生活的日子,她平时忙忙碌碌,到了周末就出去和她朋友逛街吃喝,偶尔带上我,爷爷奶奶偶尔还是催促我妈相亲。但是离开了烟宜镇我妈就轻松很多,根本不用管这些。
2011年寒假我又回到了烟宜镇。我妈休了年假,她把我送到烟宜镇,按照往年的惯例也住在烟宜镇,忙着过年准备。
我妈把车停在居民楼下,我拖着我的箱子往楼上走。没有走几步路就又听到王大妈的大嗓门,她的女儿一到过年就来看她,亲戚也络绎不绝,王大妈忙碌地款待又不停地讲话。我把箱子搬到二楼,我妈去停车了。
站在二楼楼道口,我转头看向宋昱知家。宋昱知家家门还是紧闭着,一点烟火的气息都没有。心底有点失落,我把箱子推进了爷爷奶奶家。
我在这里住了两天,我妈就和爷爷奶奶吵了两天。
他们的矛盾都是扯不清楚的,堆积在一起,父母辈不理解子女,亲戚给的压力,我妈的性格,很多因素重叠,明明是最亲的血脉却说着最狠的话。
离除夕还有五天的时候,宋昱知回来了。
他站在楼道里,掏出钥匙开门的时候,我就知道宋昱知一定回来了。
和夏天离开的时候一样,我推开门,看着他正好打开门,把箱子搬了进去。只是宋昱知没有像夏天离开时一样转头注意到我。
宋昱知那个醉酒的父亲那段时间没有回来,楼道里没有他们争吵和摔东西的声音,也许是过年氛围很浓郁,楼道里先前对宋昱知家有偏见的邻居似乎也对他们家的态度好多了。
只是这一年寒假宋昱知似乎很忙碌,我知道宋昱知马上就要高考了,他的假期也很短,我好几次借着下楼倒垃圾的借口闲逛,总是很难遇上他。经常他提着几袋泡面从便利店回来,脚步匆匆。神色里写满了疲倦和冰冷。
2011年1月31日夜晚,烟宜终于下了一场大雪。
距离过年还有一天多,居民楼里的人都很忙碌。突然天空中降落了一场难得的大雪,纷纷扬扬飘落进了窗台,我披上羽绒服跑到二楼阳台去看雪。
一楼外已经聚了一小批人,大多都是小孩,也有我这个年龄段的女生,从没有见过,都是过年回来的。雪越下越大,细碎飘飞的雪花很快落进了草丛里,居民楼外的一盏暖色路灯下雪花的每一片影子都十分剔透。居民楼里有人拉起了小提琴,悠扬的琴声在夜晚随着飘飞的雪花一起飘扬旋转,流淌进了许多人心里。
二楼的视角太有限了,我换了鞋打开门跑下楼。一到一楼门口,轻盈的雪花细细碎碎地迎面而来,很多人举起手机拍摄,在别人的镜头里,看到了生动的白色在灯光中萦绕飞舞,落在了一个男生柔软的发间。
我怔了怔。
他露着一个略微的侧影,在暖色路灯灯光下鼻翼线条挺拔而柔和了许多,他穿着黑色的短棉袄,某个瞬间仰起脸,眼眸深邃地注视着坠落无痕的雪,黑色的背影在灯光下略显萧瑟孤寂。
我掏出手机,拍下了这个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