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长拥早早就洗漱完毕,穿好净玥准备的新衣,求小灵徒带路,去见澈月大人。
小灵徒温声提醒道:“没有召见,澈月大人不一定会见你。”
长拥道:“没事。请带吾去吧。”
小灵徒便带他去了,走了大概有两炷香的时间,才走到澈月的寝殿。
带长拥来的小灵徒和守在澈月门外的小灵徒说了些话,守在门外的小灵徒便进了寝殿去传信,过了半晌,回来,手里拿了张纸,“澈月大人不见,只让我给你这个。”
说着,他把纸递给了长拥,只见纸上赫然写着一行金字,“请恕净玥无力回天,她已死,勿念。”
长拥脑子一片空白,他看着小灵徒,喃喃道:“能否,能否让吾见见澈月大人……吾想……问个清楚。”
他还没开口问问题了,他怎么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呢?可能澈月大人搞错了,这个“她”并非指的是阿应!
守在澈月门外的小灵徒说:“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殿下,人各有命数……”
“不,你们搞错了,吾来是为了问阿应……”长拥声音大了些,“这不是她的命!我要求见澈月大人!你们肯定搞错了。你们要救的人是不是很多……肯定搞错了。”
小灵徒正准备要劝,突然一个声音从屋内传出:“长拥……”
长拥抬起泪眼,跪倒在地,看着从殿中出来的肩披金发、眼如琉璃的男子,“澈月大人……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澈月上前,屏退了周遭小灵徒,扶起了他,“长拥,她和你本无缘,天意造化,这也是我没想到的,只是,你们缘分确实已尽……我尽力了。”
澈月此时的眸子格外温柔,让长拥觉得他在替自己难过。
“她叫阿应。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澈月叹了口气,“我所指就是阿应姑娘。”
长拥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沉默了片刻,擦了擦泪,道:“我实在不信……但我知道您不会骗我……那我再看她一眼,可以吗?”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总得让他死心吧。
澈月摇了摇头:“人在途中便没了,已经就地葬了,对于净玥来说,人生便吃穿行走碌碌一生,人死不过土埋身,再正常不过,不会大搞仪式,不会竖牌立碑,不会留名在册,死了就是死了,所以你不必问我她被埋在哪里,她已经与地同睡,雨下雪落都可算作覆盖她的身,风起雷鸣都算伴她长生……”
澈月突然皱了皱眉。
心思敏感的长拥捕捉到了澈月说话间的这一下蹙眉,和眉头下,越来越悲伤的眼眸。
那眼眸,似乎下一秒就要落下琉璃珠般的泪来。
长拥心道,“他为什么也如此悲伤……阿应是……真的死了吧……”
随后澈月转身,背对着长拥,“回去吧,知道你不能接受,那也要忍着痛接受。时间会治愈一切。还有,她并不是因你而死,命该绝者……皆天定。”
说完,澈月便隐退在暗中,殿门在那一瞬间无风自关。
长拥愣愣站着,一直到夕阳的余晖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时,他才深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地走了。
殿内,澈月也无声地站着,突然一片金纸飘来,澈月两指夹住,见纸上金字写,“可安好?”
澈月声音疲惫说道,“这是我第二次撒谎。第一次是对她的母亲……”
*
长拥本来是跟着小灵徒在走,突然他开口说道,声音满是疲惫,“小师父,放吾一个人在这园子里吧,吾记得回去的路,不劳烦小师父了,吾也不会随便乱走的,吾静一静就会回去的。”小灵徒回身,他所指的园子,便是侧廊边,眼前这座桃花苑,没有到桃花的季节,桃花却灼灼盛开。
小灵徒知道他想一个人静静,便轻轻点了点头,脚步无声地撤去了。
长拥一个人来到这园中,夕阳的余晖洒在桃花上,并不像白天路过时那样生机勃勃,而是有一种别致地凄美,长拥在一颗树下的大石头上坐下,望着殿宇与夕阳交接的地方发呆。
突地,抬起袖子,擦了擦。
他不想再在肖记面前哭了,他昨日已经答应肖记答应自己要成为一个坚强的君主。
但他要怎么释放这种情绪呢?
泪水不听使唤地滴落。
为什么要接二连三的离开呢?
阿应,那么好的姑娘……
长拥又拿袖子擦了擦。
“你在干什么?”突然一个声音响起,冷冰冰的,似有嘲讽。
长拥被吓了一大跳,慌乱擦了擦泪,连忙站起了身,朝向声音来向看去。
那人带银蝶面具,身穿清月白色袍衫,嘴唇微挑,侧身负手站在不远处的廊下,斜眼挑眉看他。
长拥支支吾吾,“莫苍公子,吾……吾在……”
那人走近,似乎看见了他脸上的泪光,讶然道:“你在哭吗?”
长拥赶忙又擦了擦脸,“没……没有……”
莫苍慢慢逼近,长拥被他气势所迫,连退了几步,那人手负背后,微微弯腰,眯眼盯着眼前十四岁少年,“还没有从父亲的死中走出来吗?”随后他直起身,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