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拥和肖记同时坐直了,诧异地盯着莫苍。
“什么?为什么?”肖记先脱口而出了。
莫苍道:“我并非南容皇帝,不知道他为何要那么做。但他留了一封信给殿下,信在裴林裴将军手中,殿下回去便能开启,或许那信中有道明一二缘由。”莫苍说完,淡定地拿起桌上酒杯,闻了闻,似乎酒香正合他意,他嘴角上扬轻轻抿了一口。
其实莫苍是知道的,当时他和裴林就在殿中,他用法术屏住了二人呼吸,当时南容嘉蔺的一举一动,他和鹤风慎所说的每一句话,他都亲眼见亲耳闻了。
事实上,裴林是先于鹤风慎找到南容嘉蔺,告知他,他其实有一个子嗣,净玥救了他唯一的子嗣,而他旁边站着的这位黑衣人也就是他莫苍可以帮助南容杀死鹤风慎。
裴林觉得,不论哪一个消息,对于南容嘉蔺来说,都是值得高兴的。他按照妹妹所说不把她的死迁就于南容嘉蔺身上,十四年过去了,南容嘉蔺应该也释然了,也会因为有一个自己和裴音有血脉联系的人而开心。
但事情并不如裴林所料,南容嘉蔺确实惊诧了,他也确实对他带来的好消息露出了短暂的一个笑,但那笑如昙花一现,听完消息的南容嘉蔺很快又陷入了长久以来都那般的痛苦而自责的神情中,喃喃道:“是吗?是我的吗?”
还有些神经质地问裴林:“那小孩,长得像我吗?”
得到裴林肯定回应的南容嘉蔺,随后找到纸笔,洋洋洒洒写就了一封书信,交给裴林,“待吾儿回朝,请交给他吧。”
裴林接过信还觉得奇怪,为何要他交,随后便看到南容嘉蔺苦笑着拿出了短刀,准备刺向自己的心脏。
莫苍在南容嘉蔺拿出短刀相向自己的胸口时,微微挑眉,看好戏般抱着手臂,并不给予半分施救,裴林还坐在轮椅上,但眼疾手快,一下子上前扑住了南容嘉蔺,夺了短刀,自己狼狈地摔在地上。
“陛下!你要干什么!?”裴林有些愤怒。
“裴将军,你还不知道吗?我自我了断,才是我最好的归宿,才是南容最好的归宿啊……”南容嘉蔺语气颓丧,“你让他怎么面对一个杀了他母亲的父亲?让我怎么面对他?让他怎么施展自己的报复?我还在的话……让南容,又何去何从呢?”
听完这席话,裴林也安静了下来,他想到了自己的妹妹,想到了十四年眼前人的颓唐,想到了南容的积贫积弱……
两人在那巨幅折梅图下悲泣良久,裴林才最终决定,当做他从来没有来过,而南容嘉蔺想做什么,都由着他去吧。正在这时,鹤风慎来了。
于是莫苍就陪着裴林看完了南容嘉蔺是如何一点都没犹豫地慢刀刺向自己心脏的。
多疼啊,就连莫苍都这么想。
那可是慢刀一点点刺进去的。
“他知道有我的存在吗?”
莫苍被长拥的声音从回忆中拉了回来,回答道,“知道,不然如何写信给你呢?”
长拥心道:“是啊,说的也是,还有一封信给吾。但是……”长拥心绪久久不能平静,是什么,让他连自己快要见面的儿子都不见,就自裁了呢?
他为什么这么恨裴音这么恨自己呢?
他看了看上首帷帘,那里一定是坐着什么人吧。虽然,澈月否定了一些传言,但是……什么会让他的父亲,如此恨他的母亲呢?他可是“一生只娶一人”的南容皇帝啊。
长拥决心问个清楚,那些流言,自己的身世,他不想就这样稀里糊涂。
“莫苍公子,您觉得我长得像我的父亲吗?”
莫苍意味深长地撇了眼帷帐,转过头仔仔细细打量了长拥一番,“要说实话吗?”
“当然。”
莫苍笑道:“五成吧。”
长拥皱了皱眉。回头看了看肖记,肖记知道长拥的意思,他是见过南容皇帝的,莫苍所说一点也不假,肖记也点了点头。
莫苍转着酒杯,玩味继续说道:“我没见过你的母亲,但是,殿下,恕我直言,您的眼睛和南容皇帝真是如出一辙。”
*
长拥直到回到了自己的卧房,心情依然很低落。
他以为自己的父亲是嫉妒,是爱而生恨,是被欺骗被背叛而心生杀意,因为之前他猜测可能他并非亲生也说不定……但……如果莫苍没有说谎,那么其实自己的父亲自裁,或许说明他其实是本身就并不是很在乎自己。
长拥虽然和他没什么感情,但总归是自己的父亲,血缘一场,临到最后快要见面的时刻,却得来一张轻飘飘的信,便与世长辞,生死相隔,一时间心里空落落的。
加之,成为殿下已经让他的人生天翻地覆了,这下因为南容皇帝的自裁,他作为南容皇帝唯一的子嗣直接要登上皇位……他自小读史书,知道那是最高的权利,却也是不胜寒的高处……一切,竟然来的如此快……根本没有给他任何准备的时间。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时,有人敲门。
“谁?”
“是属下。”
“肖将军……”长拥一边起身开门,一边说道,“我还是不习惯您自称属下……”打开门,长拥一脸苦笑,“我已经很努力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