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着做什么,一早到汇安楼买了糖藕,来尝尝。”
陶昭南恍然回过神来,慢慢走到他对面坐下,视线先是扫了一眼桌上的糖藕。
裹着蜜汁的糖藕颜色透亮,藕片里塞满了白亮的糯米,被码放得整整齐齐,上头还撒了点晒干了的桂花以作点缀,瞧着便十分有食欲。
王府里并未特意栽种什么名贵花卉,墙边更是没有高过围墙的树木。
倒是府中西边有一处池塘,她闲来无事时路过,见池子里开了几朵荷花,微风吹拂时还会轻轻摆动,煞是好看。
有时她饭后想走走,便会到那池塘边去瞧瞧。
尤其是最近,池塘里的荷花开得多了,满池的荷莲,沁人心脾的绿意中是透着娇嫩粉色的莲花,更是漂亮得不得了。
那日,她不经意提过一嘴,说不知池塘里有没有莲藕,可以挖出来做糖藕吃。
本就是无意提的一嘴,纵然身边跟着蓝鸢,她也没想过蓝鸢会将这样的小事告诉骆禅檀。
视线从桌上的糖藕移到坐在对面的骆禅檀脸上,他云淡风轻的模样,仿佛昨夜二人的争执从未有过。
该说不说,骆禅檀的心情,当真是比这夏日的天气还要难以预测。
前一秒还下着暴雨,不久便能雨过天晴。
昨夜半夜醒过一回,昏昏沉沉地睡下去后便沉入了梦境。
梦里具体发生了什么,陶昭南记得不清晰了,只依稀记得梦里似乎梦到了骆禅檀。
见陶昭南只是坐着不动筷,骆禅檀夹了一块藕片放进她面前的碗中。
“京中无趣得很,我带你去郊外的庄子里住几日。庄子后面有个湖,还能泛舟垂钓。”
他收回筷子,一边说着一边抬眸直直望进她的眼睛里,像是在征询她的意见。
忽地和他对视上的陶昭南不知为何,心尖像是被细微的电流电了一下,她竟心生出些许怪异,匆忙垂下了眼眸。
她提筷夹起碗中的糖藕,问他:“近来神暗司闲得无事么。”
自然是不空闲的,眼瞧着太子和胤国公两相较量,颇有一触即燃的势头。
他夹在其中,万事皆要谨慎小心,只怕落得个群起攻之的下场。
“无事。”他随口应道,“庄子靠近山林,也凉快不少,正好可去避暑。”
而陶昭南心中所想,是京外守卫不如京中森严,以及骆禅檀随她出京,应当也不会再去找明济舟的麻烦了。
再者,这暑气的确令人心生烦躁,每日拿扇子扇风扇得手都快要酸断了。
她轻咬一口糖藕,藕片软糯,里面的糯米更是黏糯,浸着外面的糖汁,味道很不错。
“好。”咬着糖藕的陶昭南含糊应道。
二人各怀心思,骆禅檀端碗饮豆浆时,隐在碗后的唇角微微上翘。
骆禅檀提出去城外山庄小住,却也不是说走就走,而是吩咐人提前去山庄洒扫,并将一些日常所需先行备齐了。
如此,待他们出发时便可轻装上阵。
出发去山庄是大抵五六日后,陶昭南出府瞧见门外停着三驾马车,心中不禁生出些许疑惑来。
原以为只是她同骆禅檀随行,不想阵仗竟这般大。
“这次出门还有谁一道去。”她问身侧的蓝鸢。
“还有莫婶和一个侍女,两个小厮。”蓝鸢如实道。
她狐疑地望了望后头的两辆马车,在蓝鸢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她坐进马车,身后的蓝鸢却没有跟上来。
随手掀开马车的帘子往外看,只见蓝鸢同刚刚出门的骆禅檀打了招呼,转身往后面的马车去了。
似乎是察觉到一束目光落在身上,骆禅檀抬眼望向她坐着的那辆马车时,陶昭南正好放下了帘子。
不出她所料,不过一会儿,骆禅檀便弯腰也坐进了她所在的马车里。
马车内的空间并不宽阔,在他进来的刹那,陶昭南下意识地就往旁边挪了挪位置。
骆禅檀在她身侧坐下,二人的膝盖只差一拳的距离便能相抵。
“你怎么不骑马。”
骆禅檀无言地瞥了她一眼,自然注意到她刻意与自己保持距离的动作,双膝紧紧地靠在一起,坐姿显得格外乖巧。
他淡淡收回视线,心中转瞬闪过一个念头。
她同明济舟同行乘一马车的时候,可也像他们现在这样靠得这般近。
他不甚明显地皱了皱眉头,说:“平日骑马多了,偶尔也想松快一下。”
说完似乎有意打趣她,笑问她:“怎么,你想骑马?可要我带你。”
“不想。”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回答。
骆禅檀挑眉轻笑着扫了她一眼,对外头的车夫说了声出发,便阖上双眼靠着马车休憩。
马车顺利出城,出了城门后,道路不如城中平坦,行驶过程略有颠簸。
陶昭南跟着明济舟坐马车也算是习惯,忽然想起包袱里放着的医书还在蓝鸢手里,一时手头无事可做。
车内仅有她与骆禅檀二人,并不宽敞的空间很难忽视骆禅檀这么个大活人。
她的余光落在骆禅檀闭目休息的脸上,竟像是真的睡着了。
骆禅檀浅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