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被是灰色,血迹自然不明显。血迹又在被角一块,极小得让人难以瞧见。
“不对,若是在床边被杀,难道凶手是徐怀林?”华榕皱眉。
“怎么凶手就是囚犯了?”门外进来一人。
一身玄色衣裳,腰间别着刀,看着四十岁上下,鬓间有白发。
蒋正非见了来人,忙弯腰作揖:“陈大人。”
江华榕亦然。
来人一袭黑衣,暗纹绣着苍鹰花纹。
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墨羽卫的人。
“本官乃墨羽卫陈冲,恰巧在福聚德吃酒,听说出了命案就马上赶来,没想到是蒋公子在此。”
蒋正非收了往日的放荡不羁,在这个陈冲面前多了几分恭谨。
“本是大理寺劫狱一案,不曾想劫匪被杀。”
“嗯?”陈冲往前走了一步,劫匪被抬走,地上的血迹还在。
床上的人被带走,沾着血迹的被子还在。
陈冲仔细看看,不怪华榕以为凶手就是囚犯。他转头看向华榕。
小公子一副清冷模样,更像个姑娘。
他问华榕:“你可是当年三甲进士。”听华榕称是之后,他接着道:“怪不得姑娘们当年给你丢了满车香囊。”
华榕红了耳廓。
好在陈冲只是活跃下气氛,没继续说下去,让华榕说一下事情的经过。
听华榕说完整件事情之后,陈冲有了个初步的了解。
在听到“南蛮之毒”的时候,陈冲也露出严肃的表情。
他一面想着命案,一面又打量着华榕。
她倒是比想象中的聪明些。
“南蛮?可确定?”
华榕摇头:“不确定,但只有南蛮一族喜香料,如今屋子里的味道大人也能闻到,应该是八九不离十了。”
陈冲笑了笑:“那便如此了。”
离开之前,他有意无意地喃喃:“快不得那个老东西抢人到大理寺去。”
随着他的玄色衣袍隐入夜色之中。
华榕看着天上渐渐暗淡的天和天边树梢的月。
问了一句:“墨羽卫的人为何会来?”
墨羽卫乃是天子近臣,也是皇帝的特务机构。如今前来,怕不是吃酒偶遇这般简单。
蒋正非稍有思索:“冯大人喜得麟儿,宴席摆在福聚德也不奇怪。”
是了,不奇怪。
福聚德乃是当今天子亲祖父李驰名下的铺子,不少官员念着陛下一片孝心,是以京中四品以上官员大多都在福聚德办事。
而凶手选在最是繁华福聚德下手,是为了什么呢?
因为很难想到最繁华的地方藏着囚犯?
因为它的后院满是桂花可以掩盖气味?
还是,因为它的背后是李驰?
华榕有了些眉目,但现在只能等明□□堂之上会发生些什么事儿了。
天完全沉了下去,墨色洒在云天之际,零碎几个星子,月亮被云雾遮住,只余下满天亮光。
华榕和蒋正非并肩走着,路很长,穿过后院的小径,穿过福聚德繁华的前院。
冯大人办事的宴席拆了大半,只余下酒水剩菜。
掌柜的见了他们二人很快迎上来,低声询问:“大人,周家那小子不会真是杀人犯吧。”
他问的是那个死了的劫匪。
华榕摇头:“他是劫匪,但应该没杀过人。”
掌柜的有些激动,衣袍一甩:“那小子我一看就知不好,要不是我家那个不成器的女儿,谁会收养这个不干不净的人,如今还出了这档子事。”
蒋正非眼睛眯起:“他是外来的?”
掌柜的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有些结巴地回答:“是……是啊,好像是楚地那边来的。”
楚地,裴相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