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华榕和蒋正非赶到的时候,地上的人已经断了气,血铺在地上,看着叫人心惊。
若没这两年大理寺的经历,换成还在后院的华溶来怕是要当场吐出来。
江华榕用手试了试床上之人的鼻息:“他还活着。”
蒋正非眉毛拧起,腰间的佩刀在日光下泛着寒光。
面前躺在床上的人叫徐怀林,是裴党余孽,十日前上京,当天就被衙门抓了去,在衙门待了些时日后被人劫狱。
自蒋正非接到衙门的消息后,左右不过三天便在偌大的京城找到了犯人的藏身之处,却不曾想还是晚了一步。
华榕吩咐底下的人去找郎中,自己又细细打量着这间宅子。
这宅子是福聚德后面的荒宅,平日里没人进来。
今日不知哪个人过来准备做些腌臜事,却不料一进门发现了这般恐怖的情景,马上便跑去报了官。
华溶往门外走,门外攘攘桂树,金秋十月,桂子飘香,整间屋子里都是香味。屋口还有些枯枝落叶,想来许久没人打扫。
屋里也是萧条得很。
一张床,一套桌椅,一个柜。再无其他。
怪不得叫官府好找。
谁能想到京中最出名的酒馆福聚德后面还藏着这么一个地方?谁又能想到把囚犯藏到这儿来呢?
蒋正非在屋里也没闲着,先是看了看窗边的窗户,窗台很干净,应该是被开过。又去看了看床上徐淮林盖着的被子,很是整齐。
蒋正非心中腾起疑云。
华溶进来之后,和蒋正非从两个不同的方向走到了矮柜面前。
蒋正非打开木柜,里面是股奇异的香,带着些桂花味。
蒋正非正欲开口,转头入目的是华榕稍微失神的双眸,和有些颤抖的身躯。
和华榕认识这几年来,他还是第一次见她这般失态。
“怎么了?”蒋正非怕向来喜洁的华榕是不喜地上的血迹,可转念一想这江大人升官的案子不是粮仓藏尸案吗?
他的话把华榕拉了回来,华榕笑着摇了摇头:“没事。”
她笑得比哭还难看,但蒋正非没说出来。
华榕屏住呼吸往后退了一步,却发现浓郁的香味早已弥漫到整间屋子。她没办法再去向蒋正非解释,直直跑出了门外。
这味道,和当年的毒酒是同一种香!
蒋正非担心她,跟着追了出来。
华榕深吸一口气:“那味道我闻着想吐。”
说完这句话后,蒋正非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想吐?”
华榕点点头,想到刚才干干净净的窗台,华榕也明白了。
“或许是屋子里味道太大,所以有人开了窗?”
“应该是的,凶手既然舍命去救徐淮林想来也是二人感情颇深,这般也能解释他细心塞好被角,却又大开窗子。”华榕接过他的话。
此时,郎中终于来了。
蒋正非把那个白发老人带进屋中,华榕一人待在屋外。
老人把药箱放下,抬手抚上了徐怀林的脉搏。
“很是虚弱。”这是老人的第一句话“应该好好调理。”
蒋正非应下,心中舒了一口气。
只要活着就行。
“只是,这脉象还有些奇怪。”
“哪里奇怪?”蒋正非问到。
那老人思索片刻:“像是中了毒,但老朽也不敢确认。”
华榕此时走了进来:“可是南蛮的毒?”
见她如此说,那老人也大胆开口:“正是,此毒叫金月白,有浓郁的香气,服下后若是剂量少,便是像这位一般就睡不起,若是剂量多,便会直接半个时辰里丧命。只是这毒老夫只是在书中看过,不曾真正见过,故而不敢妄下定论。”
蒋正非暗骂一声,先送郎中出去,并嘱咐人抓些药来。
“这叫什么事儿?还跟南蛮摊上了关系。”
蒋正非叹了口气,直接往人家椅子上一坐。
他二人自翰林院相识,如今三年有余。华榕深知这个纨绔公子的性子,也在他一旁坐下,缓缓开口:“这药既然是南蛮传来,便容易了许多,查找也方便了些。”
蒋正非摇头,声音比刚才低了些:“现今江南动乱,又是裴党余孽重来,此人既能在这时拿来外邦之毒,便不是如此容易抓住。”
听蒋正非这么说华榕自己心里也有了盘算。
上一世她在宫中被杀,来见她的只有长公主萧舒,但是张濂和太后或者其他人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她不知道。
如今劫狱之人被杀,是同样的毒,听蒋正非的口吻,想来后面的人也不简单。
或许二者之间有些联系?
华榕继续想。
如今陛下春秋高,几个皇子各据一方,中宫嫡出的三皇子和太后侄女所出的七皇子势同水火。
朝堂风起云涌,叫她这个局中人难以看清。况且还有个太尉行着摄政之事,华榕没能深想。
窗外风过桂子,留下一地金黄。
蒋正非心想今日也迟了,不知准备开口说个什么。
可话还未出口,便见华榕将被子掀开,被角处是一块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