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信,这个世上,就是有门路的吃酒,无门路的饿死,像将军府这样的贵族,哪怕是不行了,没钱了,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说愿意让一个老爷去蹲大牢,鬼才信!
“好,小爷你既说出口,我便让我老爹爹在家里等着,不过我怕是等不来的,而且我们王家也不要什么赔礼道歉,少来那一套唬人的法子,杀人偿命这是天经地义的事,你让你四伯什么时候也抹了脖子,我跟我老爹爹……就原谅你们。”
顾珠得了准信,点了点头,转身便要回去找那混账四伯算账!要真是害死了人,他才不管四伯呢,也不管四伯是不是二哥哥的爸爸,是不是大饼爹的四哥,他就是个杀人的禽兽!禽兽就该死,死了就别连累他家!
他人小腿短,气冲冲地离开,却还没上马车,就被追上来的白妄给喊住。
白妄追上来,看着带着面具的傻子铁柱抱着顾珠准备上马车,没有在意,只望着顾珠,声线是少年人特有的清朗:“珠珠,你就这么走了?我说了,可以不用管我二叔他们,你是你,你四伯是你四伯,银子你带回去就是。”
顾珠坐在铁柱的臂弯上,早春的光从他背后斜来,将顾珠小朋友周身打上一层柔光,鬓角散落的发丝犹如世间最昂贵的蚕丝,皮肤透白如玉,垂眸看白妄,说:“钱你帮我存着,我迟早来取,只是怕是对不起你,阿妄,我得回去一趟,下回在同你出去吃馆子。”
白少主没有留下顾珠的理由,又生怕因为这件事,影响他与珠珠的交往,不免劝了一句:“与你无关的事罢了,珠珠何必揽在身上?”
白少主家中人丁单薄,除了他,大当家没有第二个孩子,二叔二当家膝下更是没有一儿半女,漕帮讲义气,却也讲究一人做事一人当。
再来,说句不好听的,白妄并不觉得死了人算是什么大事,只要没有确切的证据,没有人管,死个把人又如何?着实是二叔新纳的那位姨娘多事,要都十四姨娘这样闹起来,他们漕帮每年不明不白死了的人家家属,岂不是连起来都能凑几百桌麻将了?
白妄有些话,现下还不愿跟瞧着便清澈如水的珠珠说,怕人家瞧不上他。
也怕珠珠怕他。
于是那些话在嗓子里转了一圈,又回到肚子里,重新组织了一番语言,说着怪丢面的软话:“算了,你自去忙你的,只是别忙得把我给忘了,我今年六月上旬要跟着船去压货,四个月的时日,一过,又要年节期间才能来扬州落脚。”
顾珠小朋友立马笑了笑:“四个月呢,那阿妄你这不是还有一整个春天都是我的?你且等我回家,有空便派人送信到四水钱庄好不好?届时咱们见面,一定玩儿个痛快,我做东道。”
“一言为定。”
白少主目送预定了他一整个春天的顾珠离开,马车都走远了,还站在门口看,不知道珠珠说要给他送信,是什么时候送,下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见,一个时辰后就见吗?一个时辰多长来着?会不会太长了?
白少主这边又等了许久,才恢复以往的冷脸去把五百万两的银子装箱,就等着说要同他长久好下去的珠珠来取。
另一头,气得要命的小侯爷顾珠在马车上疯狂抖小短腿,琢磨着见了四伯该怎么骂,是一见面就骂,还是找泷大哥哥去代替他骂。
哪知道回到府上吩咐郭叔叔去找大饼爹,自己带着铁柱冲向四房的荣兴堂后,找了一圈只找见还在书房读书的待今大哥,四伯的鬼影子都不见一个!
“四伯呢!”顾珠声音暴躁,但依旧奶里奶气。
顾待今手里拿着卷翻烂掉的《春秋》,不解地看着家中金疙瘩在堂上转来转去,一刻也不停,不禁无奈哄道:“今日家中不是有拍卖吗?父亲出门了,说不耐烦跟那些人打交道。”
“那现在就去把他给我叫回来,我有话要问他,不对,就说我爹有话要问他,说我四伯才不搭理呢。”顾珠了解四伯,最是怕他大饼爹的。
“怎的这样着急?”待今大哥不解,也很为难,毕竟他晓得现在去找那跑进温柔乡里的父亲回来根本不可能,估计家里着了火都不一定管。
“怎么能不着急?!你问铁柱我在别人那里听到了什么!”顾珠小崽子一着急,拍着傻大儿的手臂就说。
傻大儿铁柱被小小娘亲推上前,活像是大年三十被家长要求表演舞蹈歌曲的样子,杵在那儿一动不动,不一会儿就羞答答拉着顾珠的手缩了回去,指了指自己的嘴巴,表示自己被娘亲要求不能说话来着。
顾珠就晓得指望不上傻了的谢崇风,又补充说:“他不能说话,等会儿郭管事来了,你问他,我刚晓得,原来四伯还害死过一个有牌坊的节妇,这是人命关天的事,天子犯法还与庶民同罪呢,四伯这事儿连个状都不许人家老爷爷告,还把人给打了一顿,这是要干什么?不想活了?”
“这……珠弟弟你怎么知道的?”待今大哥一脸诧异,“这、这事儿许多年了,都过去了……”顾待今苦笑。
顾珠真是不知道怎么说待今大哥的好,他一个半古不古的小孩都知道顾家大难临头了,就是没有错处,上头也有人拿着放大镜找错误,现在好了,这么大的一个案子,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