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魏莫要吓我,”许凉听闻他言,轻轻拍了拍胸口,怪道:“我胆子素来小,经你如此一说,我倒真是怕去了。”
“嗐……”魏乾挥挥手,道:“你就当人老了爱说胡话,不必理之。不说了,我便要真的回了。”
许凉点了点头,目送着他出了院门,才过去锁上门,回了西边自己的屋子里。
收到书信后几日,许凉便开始着手准备出行的各项事宜,只是县衙里做事确实是慢,那几员小吏,慢吞吞磨了四五日才把他的出行凭证办好。
办好后,天又不巧,下了好几日的倾盆大雨,又拖了些时日,一直到九月廿二日,天方才大晴,算着脚程,再不出发就不能如期而至了,他便赶紧趁着天晴将要前行。
临行那日,是个秋季里难得的晴朗天气。一轮圆日正挂当空,不冷不热的阳光肆意倾洒下来,映得满目都黄灿灿的。
许凉走的东门,此处路上没什么流民,行人也很少,只偶尔迎面来几个看着在办公务的官吏或疾驰的信使匆匆前行,与他们擦肩而过。
许凉牵着马的缰绳快步走在最前,肩上背着此次远行的行李。他东西不多,打包好的行李看上去略显单薄,没几件东西。
他身后跟着老魏与黄兴二人。
黄兴嘴里叼着一杆狗尾巴草,边走边摇头晃脑,那狗尾巴草便也跟着他的晃动而摇曳。许凉还未出发的这十几日里,他一反往日爱说笑的性子,一直颇为冷淡。许凉有时回到院子,他或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或把许凉当做空气无视掉。
不过此番老魏提的要来给许凉送行他倒是来了,只不过这一路上也沉默不语,只顾叼着草,满脸都写着“我不高兴”四个大字。
魏乾与黄兴一路送许凉至近郊,到了郊外修筑的一思别亭旁,三人方才纷纷停住脚步。
“送到这里便罢,”许凉回过身去,与魏乾说道,“若是再送远些,你们回城之时天色或会太晚,怕是不太安全。”
魏乾听闻他言,赞成地点点头。
许凉便先拜了二人,再翻身上马。他接过魏乾递来的能遮阳挡风的圆帽戴上,在马上回过头去,看见黄兴站在魏乾的身侧,怀里正抱着他的刀,此时却不正眼看他。他嘴里叼着草玩,沉默着不发一言。
“黄小爷,”许凉笑道,“我的刀……”
听闻他言,黄兴气鼓鼓翻了个白眼,忽然把怀中的刀拿出来往许凉身旁一丢,许凉反应快,才敏捷地伸手接住,只是脚跟蹭了马身,惊着了马,踏着小步子往四面轮转上了一圈。
许凉歪过身去看黄兴如今的表情态度,见他仍是一副沉默不言不愿搭理的模样,许凉与魏乾对视一眼,皆无奈地摇了摇头。
“你便先出发吧,趁着天色尚好,多行些路。”魏乾与他道。
许凉点点头。他又看了一眼黄兴,这家伙哄是哄不好了,他平常也花了些铜钱买了些小玩意去哄他,谁料都被黄兴给拒了,得亏城内还有个能卖二手货的铺子,卖了不至于太亏,不然他只觉心在滴血。
想到这,许凉便不再等了,他握住缰绳就欲策马远去。
“我说。”听闻这一声,许凉骤地回头,便看见黄兴终于丢掉他嘴里的一杆摇曳生姿的狗尾巴草,开始说话。
黄兴迟疑了一下,方问:“你会很快便回来的,对吧?”
“嗯,”许凉笑,“若是此行平安无事,我没死在半路之上,我与你约定,一定尽快赶回来。”
“呸呸呸,”黄兴听闻他的话顿时急了,皱着眉道:“你这说的什么话!什么死不死的,临行前还说这些晦气的。”
许凉无所谓的笑了笑,复又想起什么,对黄兴说道:“我把那装信的锦布袋子留在了屋里,你找个机会把那袋子卖了,应该也能换得几个钱。”
黄兴点点头。
“走了!”此番是真的要出发了,许凉带着笑转过身去,他用手一拍马身,身下的小马便缓缓跑动起来,它载着许凉愈跑愈快,不多时,身影便逐渐消失在远处。
“走了,该回去了。”魏乾轻轻拍拍黄兴的肩,叫他一起离开。
黄兴此时尚还踮着脚尖在极目远眺,直到看不到了仍是朝着许凉离开的方向望去。
魏乾很能理解他的心思,他好不容易能碰到个同龄的玩伴,将近一年以来二人相处的还算愉快,整日黏在一起,友谊颇为深厚,如今就要别离,且不知还要分别几日,难免心里有些难过。
“走吧。”黄兴也转过身来,他又随手从路边折了一杆草叶,叼在嘴里。魏乾走在前面,他便双手抱头大步跟在他后面。
还是一样的日光,洋洋洒洒撒落在人身上,给万物镀上一层金边,只是暖色的光,却显着愈发有些冷了。
柔和的日光洋洋洒落在深深宫苑之中的亭台上,为其蒙上一层金黄。巍峨雄伟的皇宫映着日光,一片辉煌。
陈琦怀中抱着厚重的披风,走过落叶深深的阆苑,苑中的花草枯败了大半,只有几簇晚秋菊还开的烂漫,为枯黄色的庭院抹上几许鲜艳。
苑中流入一道川流,是流过郢都城的浠水的一道分支,潺潺流水之上,有一座雕花廊桥,廊桥里,正亭亭玉立着一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