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冲她挥手，但手腕动了动才想起自己被禁锢着。
叶露走到指定地点坐下，头顶的摄像头对准了她，她面无表情：“如果可以选择，我并不想跟你见面。”
审讯人的桌子上陈列着提问的话术和相关问题，叶露低头扫了一眼，直接了当问了第一个问题。
“你的能力是什么？”
艾梦天真的眼睛忽闪忽闪：“我也不知道。”
叶露看着问题后面标注的“该变异体并不知道自己的能力（存疑）”，换了道题目：“你那天为什么会出现在港口？”
“找我的家人。”艾梦说，“我不可以找我的家人吗，中心城哪条法律规定的？”
叶露的记忆忽然被唤醒，她想到自己第一眼见到艾梦时，她躲在废墟里。在那之前她没有找到任何关于“变异体暴起伤人”的记录。
或许艾梦根本就不是联邦的目标？
叶露被这个没由来的念头震了一下，不动神色的继续问下去：“你的家人在哪里？”
“我不知道啊，如果我知道的话，我就找到他们了呀。”
审讯过程中，叶露表现得跟刚毕业的实习生一模一样，除了审讯档案上的话术以外，她没有问任何超出这个范围之外的问题。
直到问完最后一个问题，她记录的东西跟先前的基本一致。
耳麦里传来“可以了”的声音。
叶露暗中松了口气，正打算起身，就看见艾梦天真地盯着自己：“好奇怪，你的身体和灵魂没有在打架了，为什么？”
“上次你的身体明明都快死掉了，灵魂却是鲜活的。可这次活过来了，它们很融洽。”
完蛋。
辛苦煎熬三十分钟，眼看着胜利的曙光就在眼前，直接被艾梦一句话给打回原形。
耳麦滴的一声宣告着单方面被切断通讯，叶露纵然面上风平浪静，但心里已经想了一百种逃跑的方式了。
她镇定回答：“我不清楚你在说什么。”
“别紧张姐姐，”艾梦微笑着，勾出脸颊两侧的酒窝，跟个小括号似的，“我没有恶意。”
叶露收拾纸笔的动作一顿，在医疗仓里，艾梦也是这样问她的。
当时她说：闻到了害怕的味道。
难道她的能力是可以嗅到别人的情绪？
这个推测转瞬即逝，审讯室密不透风，她还做了全套的防护，艾梦怎么可能会嗅到味道。
就算有，那也只会是消毒剂的味道。
不过这个猜想可以上报，当员工的嘛，总得让老板感觉到自己有在为了解决问题而努力。
叶露不再理她，径直离开了审讯室，没看到身后的人嘴角微扬，就像是在等待好戏开场。
联邦的人动作比她想象中更快，她甚至还没走出负一层，就被贺永宁拦下了。
“叶露，”贺永宁紧蹙的眉心似乎在指责她又给自己招惹了麻烦事，“我负责你本次的评估。”
“评估？”
贺永宁双手插在口袋里，神色凛然：“嗯，再上一次脑机罢了，流程需要。”
叶露记得原主在面试的时候已经做过脑机测试了，这一步是为了筛选，防止别有用心的人混进联邦。
现在看来，他们果然还是把艾梦的话听进去了。
联邦会发现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吗？
古往今来，人类从来容不下异己。如果被他们发现，她会死吗？
叶露在极短的时间里想好了说辞。
贺永宁是创伤小组的人，并且拥有一定的话语权。若不然他也不能直接决定叶露无需去精神监测科。
叶露打算用情报换成功概率。
“贺组长，”她落后半步走在贺永宁的斜后方，这个角度刚好能观察到他的每个微表情而不被发现，“我怀疑变异体的能力是感知类的。”
“何以见得？”
“我之前跟她第一次见的时候，她说闻到了害怕的味道。”叶露避重就轻地说，“我从小到大也没见过这么近距离的变异体，而且我当时还受伤了，害怕是肯定的。”
“所以您说，她会不会能闻到情绪变化的味道？”
叶露赌对了。
贺永宁眼睛微动，他在思考，琢磨叶露说的是否合理。
半晌后，他宛若自言自语一般：“情绪感知类的异能吗？的确不排除这种可能性。”
叶露趁胜追击：“不过我也只是猜测，上次受伤了有点迷糊忘记给您汇报了，现在伤好了才反应过来。”
她在强调。
贺永宁恍然大悟，赞许的目光落在叶露身上：“难怪她说你身体都快死掉了灵魂还是鲜活的……”
叶露不置可否，她明白什么叫适可而止。
有些话自己说出来，和别人推测出来，可信度是不同的。
走进评估室，屋内只摆放了一台操作仪器。叶露盯着那个刚好可以把自己后脑勺塞进去的金属圆孔，不由得发憷。
“坐下吧。”大概是认为自己发现了艾梦背后的真相，贺永宁难得和蔼起来，“不用太紧张，跟上次一样。”
叶露深呼吸着，她别无选择，只能安静的等待来自仪器的审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