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昨天说的话,捋了把头发,深吸口气。
她指着次卧方向,冷声说,“洗完了就进来。”
书桌上,台灯很亮,光线对准一沓摊开的语文试卷。
聂思凡搬了把椅子坐旁边,宋萸坐她右侧,戴着眼镜埋头写题。
他拿笔的姿势随意,中指虚虚握着水性笔,握毛笔似的。笔尖微斜,这样漫不经心写出来的字,一勾一横也带着连笔,倒有行云流水之感。
不知为什么,两人进了次卧,都没有关房门。
电视里的解说声越来越激昂,宋苇忽然在外面高呼一声,吓得聂思凡打了个激灵,紧接着是满球场的吹哨声,鼓掌声……
光听那声音,也知道屏幕上彩带飘飘。
聂思凡皱起眉毛,起身走过去,猛地甩手合上门。
巨响过后,房间安静极了,只有笔尖触及白纸的沙沙声。
宋萸抬头看她,半框眼镜反着光,这样的注视很深。
台灯把他的脸照得白皙透亮,脸颊上淡淡的茸毛都看得一清二楚。
“你是不是想抽烟了。”他问。
聂思凡手支上书桌,摇摇头。
宋萸转回头,没写两个字,他又扭头问,“你要画画吗。”
聂思凡翻了个白眼。
“你烦不烦。”
宋萸微侧过脸取下眼镜,再睁开眼,一动不动看着她。
他说,“聂思凡,你怎么了。”
聂思凡手撑下巴,斜眼睨他,“不叫我喂了。”
她又点点试卷,“少打岔,写你的卷子。”
宋萸咬着嘴唇,漆黑的眼眸定在她脸上。
良久,他说,“你生气了,是不是。”
经他这么一说,聂思凡确实觉得有必要跟他说道几句。
她点了好几下头,“对,我生气了,生你的气。”
宋萸神色有一瞬困惑,但很快又恢复淡然。
他不说话,等她的下文。
“几天之前,是你亲口说的。”
聂思凡放下手臂,坐直了,指尖用力戳着宋萸睡衣的胸口,“你要我把你当成同住一个屋檐的陌生人,高考完,你搬走,我们再没有任何交集。”
“但现在是怎么回事?”
聂思凡看着眼前这个面无表情的闷葫芦,越说越气。
“抢着买单,做饭,洗碗,洗衣服,装出一副良家少男的纯情模样,上赶着做这些事你到底安的什么心?你当自己是灰姑娘啊,以为每天在继母家做苦力,最后就有神仙教母来拯救你吗?”
聂思凡一双杏眼怒瞪咫尺之隔的男孩。
宋萸眉梢动了一下。
他嘴唇略微上扬,又紧抿成一条直线。她滚烫的气息吹到他脖颈上,有点痒。
“说完了?”宋萸挠了挠脖子。
见聂思凡一言不发,他慢慢说,“首先,我不觉得洗碗做饭是苦力。”
他观察着她的表情。
“其次,我是自愿的。”
宋萸顿了顿,又看着她说。
“我只是觉得可惜,你画得一手好画,为什么要给我哥当煮饭婆。”
“可惜?”
一声冷笑从胸腔传到鼻腔。
聂思凡不可置信地摇头,“宋萸,你以为你是谁啊?”
她缓缓起身,头发垂在脸颊两侧,遮挡住了光。
深邃的眉眼逆着光,像凝着霜。
“让我来告诉你吧……”
宋萸紧抿嘴唇。
下一秒,他抬起头,看着她张开粉红的唇,上唇饱满,下唇薄细,如此摄人心魂的唇齿,说出的话却是那样无情——
“你,什么都不是。”
聂思凡一眼都不想看那张愣怔的脸。
她蹬开椅子,快步走向房门。把手转动,锁扣弹开,门缝外是宋苇的背影,聂思凡还没看清,一只大手猛地压上门。
她胳膊一紧,被他拉回去。
抵手是坚硬的胸膛。
宋萸一手撑门,眼睛黑得像点了墨。
他低着头,呼吸极重,一呼一吸,热气喷薄在聂思凡脸上。
聂思凡手腕仍被他攥着。
身后是门,身前是他。
进退不得。
“松开。”
她冷冷地说,像发号施令。
“我什么都不是……”
宋萸一字一句挤出牙缝。
聂思凡以为这是一个自述句,直到他说出下一句。
“我什么都不是,你为什么要□□替我出头?”
他的眼瞳太黑,眼角却太红,渗出殷红血丝。
“因为你是宋苇的弟弟。”
聂思凡视线下移,瞥到宋萸胀红的脖子,她想起这是个有血性的男孩子。
“你是他弟弟,仅此而已。”
“你装什么装!”
宋萸低吼一声,把她手腕掐得更紧,力气大到近乎要把腕骨捏碎。
“你在宋苇面前从不这样!”
“哪样?”
“抽烟,说脏话,还勾引人!”宋萸大声说。
“哦是吗,你自己控制不住起反应,还觉得是我在勾引你?”
聂思凡说完,又无所谓地笑了笑,“就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