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恢复到宋萸来之前。
只是她偶尔做大扫除,会在路过紧闭的次卧房门时多看一眼,然后移开视线。
她读书时就很讨厌父母不经允许进自己房间。
现在的小孩应该也是如此。
这样一来,聂思凡基本不会和宋萸打照面。
哪怕同住一个屋檐。
就算是晚上,宋萸从浴室出来,她要进去,两个人直视前方擦肩而过,谁也不看谁。
直到宋萸经过她身边。
他身上冒着热气的奶香味让聂思凡突然一怔。
她停下脚步,身后人也默契地站在原地。
宋萸发梢还在滴水,脖子上挂条毛巾。他扭头看着她。
聂思凡也转过头。
她曾想语气凛然地警告他,不要再用她的牛奶沐浴乳。
但几天下来,很多情绪变了。
她看着宋萸漆黑如墨的眼睛,忽然什么都不想说了。
聂思凡面无表情地转回头,走向浴室。
她关起浴室门,听见宋萸踏着懒洋洋的步伐也走了。
周日,聂思凡彻底忙了起来。
因为她答应了学生喻姗的请求——为她在家上油画课,独立收费,不通过画室。
宋苇见她一大早就在餐厅旁边的阳台上倒腾画架,很诧异。
聂思凡简单说明完情况,宋苇更诧异了。
想着宋萸还在房里睡觉,他压低声音问,“怎么接私活了,最近手头很紧吗?”
“不是。”聂思凡坐在木椅上,拿毛巾慢慢地擦拭刮刀,“不是钱的事。”
宋苇抱起胳膊,低头看她。
“思凡,有困难就要跟我说。”
“好吧,我直说。”
宋苇点头,等她坦白交代。
聂思凡抬眼一笑,“喻姗爸爸给的太多了。”
宋苇无语,“这还不是钱的事?”
她淡淡说,“送到手边的外快,不挣白不挣。”
“一节课多少钱?”
“一千。”
宋苇摸摸下巴,“不愧是拿过大奖的,真会开价。”
“她爸爸要给更多,我无功不受禄,实在担不起那么高的课时费。”
虽然说是外快,但聂思凡提起这钱的反应一直很淡。
宋苇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看了会才说,“不对。你这么注重隐私的人,要学生来家上课,肯定不是为了那点课时费。”
正说着,一抹高大的人影缓缓踱出房门,还伸了个无比舒展的懒腰。
接着,拖着不紧不慢的步子进了卫生间。
聂思凡看了眼时间,十点半。
她对宋苇一笑,“油画课从11点上到12点,我提前准备会儿,你这一个小时尽量呆房间里,免得出来影响人小姑娘。”
“行啊,我还没睡够。”
宋苇抬脚就往卧室走。
“等等。”
宋苇回头。
聂思凡说,“也提醒你弟一声。”
他笑,“咋的,你俩舌头打结了,不能面对面说话啊?”
聂思凡瞪他一眼。
宋苇摆摆手,意思是知道了。
他人走远了还在嘟囔,“之后给他补习你不还是得说话。”
喻姗十一点准时敲门。
聂思凡打开门迎她。
喻姗扎了个及腰的黑长马尾,穿白色牛角扣大衣,尖俏的脸上唇红齿白,干净得像幅画。
“聂老师好。”
喻姗笑起来两眼弯弯,她扬了扬手里的纸袋子,“之前老看老师中午吃面包,给你带了点欧包,你尝尝看。”
“你有心了。”聂思凡笑着接过袋子,看了眼牛皮纸袋的logo,是个高端面包坊的牌子。
她把袋子放上茶几,领喻姗去阳台,“我们家阳台的光线最好,我平时也爱在这画画。”
这会阳光正好,在阳台投下一大片亮得晃眼的白光。人的举手投足,都在木地板上留下清晰的影子。
聂思凡调好画架角度,喻姗在阳台侧身而坐,这样眼睛也能避光。
今天画静物,聂思凡把一盆白茉莉放到喻姗面前。
她站在喻姗身后,时不时指点几句。
为了显得正式,聂思凡画了淡妆,戴一对淡水珍珠耳环。她特意换下睡衣,穿件深蓝色的高领毛呢长裙。
裙子很长,但她个子也高,露一截白细的小腿,粉粉的脚后跟踩进拖鞋,使这一身打扮典雅又居家。
她和喻姗都沉浸在画里,一个画一个教。
直到聂思凡察觉到家里有阵诡异的静,而那安静之中,又透着似有若无的,缓慢的咀嚼声。
她拧着眉头,慢慢转过脸——
宋萸穿一套格纹睡衣,倚在厨房门框上。
他嘴里嚼着什么,面色淡然地看她。
聂思凡眉毛越皱越深。
因为宋萸一只手虚虚提着的,是喻姗送她的牛皮纸袋。
而另一只手,拿着她最爱的葱香碱水结。
他看着她的眼睛,只剩半个的碱水结送到嘴边,又咬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