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张一张抽纸巾擦脸上的水。
聂思凡扭头看他,“也就是说,你顶着雨走到地铁站,看见我消息又顶着雨跑了回来。”
宋萸瞥她一眼。
聂思凡无语,“你有没有想过,但凡你给我回个消息,我就不用在那里傻等呢。”
宋萸把用过的纸巾攥成团,塞进车载烟灰缸,“回家吧。”
“等会儿。”
聂思凡抱起胳膊,思考一件事。
宋苇刚才跟她说,全市因为大雨开启紧急防汛,他们警队也被抽调去抢险,今天晚点才能回来。
如果这么早回家,势必又要和宋萸独处。
不如找个地方消磨时间,和宋苇一道回家。
由此,她和宋萸为期三天的,小叔子和嫂子的关系就可以告一段落。
往后他的事一概归他哥管。
聂思凡说,“天太冷了,找个暖和的地方呆会儿吧。”
宋萸挑眉,“回家最暖和。”
“喝酒去吧。我知道一个挺好的酒吧。”
宋萸:“……我是未成年人。”
“别跟我装你没去过酒吧。”
“……哪家。”
车停到一座哥特式教堂偏门的巷子里。
一脚路距离,聂思凡也懒得撑伞了,她的一头黑发湿得发亮。
宋萸走在她后面,来到巷尾一个厚重的铁灰石门面前。
这条路没有任何店面,唯此一家。
石门上的招牌造型简单,黑底白字,清冷疏离,过路的人不会知道这是一间酒吧。
酒吧名叫“何必”。
连名字都在劝退顾客。
来这喝酒,何必?
聂思凡摁了石门上的某一块砖,石门启动,缓缓开启一个神秘新世界。
她回头,冲宋萸嫣然一笑。
“来吧。”
宋萸不以为然。
进来之后,是条长长的过道,室内有股淡香,很暖和。
两旁打着射灯,摆放造型各异的教堂模型和小天使雕塑,博物馆陈列一般。
宋萸拿起迷你版的圣家堂看了看,问,“你认识酒吧老板?”
聂思凡慢慢在前面走着,不时回头,“很熟。”
“他信什么教,基督还是天主。”
聂思凡想起那人的模样,哈哈大笑,“他不信教,他信马克思,也信资本主义市场规律。”
宋萸无言。
过道走完,来到正厅。
应是刚开门,酒吧淌着舒缓英文歌,吧台零星坐几个人,头发染成绿色的女孩正在调酒。
酒吧不大,除了一圈吧台,厅里只放了六七张小桌。
宋萸扭头一看,这里四壁贴满爵士乐海报,角落有个小舞台,摆着架子鼓,键盘和萨克斯。
他扬扬下巴,“今晚有演出吗。”
聂思凡闻言,胳膊肘搭上吧台,直接问调酒女孩,“乌鸦,乐队今天来吗。”
叫乌鸦的女孩抬起头。
宋萸才看清她脸上打着眉钉和唇钉,嘴唇是紫色。
“今晚没有,周五周末三天才有。”乌鸦哐哐摇着雪克杯,扫了眼宋萸,“思凡姐,这你带来的小孩?”
聂思凡扭头看宋萸又湿又脏的校服,笑。
“把校服脱了,生怕别人不知道我跟未成年玩。”
宋萸撇撇嘴,不多言,麻溜脱掉外套,松松拽在手里。
如此一来,他就穿一件紧身黑T,方正的肩膀把T恤撑满,腿上的蓝白校裤暂且看作运动服。
总算有了点男人样。
两人找了个靠近舞台的圆桌坐下。
宋萸身长腿长,一坐下来,膝盖紧贴聂思凡的腿。
老板亲自拿来酒单。
穿花衬衫,喇叭裤的顾聪是踩着高跟鞋扭过来的。
聂思凡指着他笑,“好久不见,你更风骚了。”
“哎呦喂,稀客呀!”
顾聪一把搂住聂思凡,在她头顶亲了一口。
宋萸看顾聪刷满彩虹色甲油的指甲,眉心皱了一下。
顾聪和聂思凡聊了几句,眼光就定在宋萸脸上,肩上,胸上了。
“哪来的弟弟呀——”
聂思凡拍顾聪就要伸过去的手,“别逗他,铁直一个。”
顾聪一眼就看出宋萸经不起逗,他手甩了下马尾辫,知趣闪了。
“行行行,你们玩,有事叫我啊。”
他一走,聂思凡捂嘴笑个不停。
宋萸蹙眉,“你朋友都是这样的。”
“哪样。”
“跟多数人……不太一样。”
聂思凡点头,“我跟太正常的人做不了朋友。”
宋萸冷哼,“那怎么和我哥在一起的,他是全世界最正常的男人。”
“嗳,你这话还真说对了。”聂思凡拍拍宋萸肩膀,志同道合的意味。“可能因为我不太正常,所以才需要一个你哥那样的人,把我掰正常。”
宋萸扯嘴角,“掰?”
聂思凡又笑,“放心,我是异性恋,不会找你哥骗婚的。”
她递过酒单,“看看喝什么,今晚你请我。”
宋萸缓缓张开嘴,发出一个“啊”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