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看着她离去,感觉出她今日心情不佳,心里有些没底,又忐忑地转头观察郑经云的表情。
本以为他会发怒,可眼瞳里分明一点愠色也无,让她松了口气。
她拘谨地在他对面坐下,动作全然不似方才的跳脱,也不敢动筷,只敢偷偷地抬眼瞄他。
郑经云仍看着梁嘉英离开的背影,似在思索什么。
菜品很快端上桌。传统的港式菜肴,三菜一汤,卖相同风味一样精致。
此时郑经云终于开口:
“什么寿宴?”
梁笙笙刚想去拿面前的点心,立即触电似的将手收回来,老老实实地回答:
“是奶奶的寿宴。”
想了想,她继续说:
“大概是伯父太忙,忘记告诉堂姐了。”
郑经云觉得有趣,但也没再追问,只低头点燃一根烟。
眼看梁嘉英不在,梁笙笙这顿饭吃得心事重重,很快也不想再吃。
她将筷子放下,心里想说“我们走吧”,酝酿半天,始终没勇气出口。只能忐忑地等着对方将手里烟抽完。
一根烟总算燃尽。
听见对面久久没动静,梁笙笙终于有些坐不住。一抬眼,却撞进那双淡色眸子,近得似乎将他眼睫都能数清,她霎时熟透了脸,脱口而出:
“我吃饱了。”
郑经云看她一眼:“不再多坐一会儿?”
梁笙笙红着脸摇头,小声说:“时间太晚……我爸爸要找我了。”
到底是年轻的小姑娘,还顾着宵禁。
郑经云没再说什么,只站起身,道一会儿叫人送她回去。
从餐厅出来,司机已经等候在外面。梁笙笙快步走过去,上车前又想起什么,转身朝他远远地招手:
“谢谢你送我的手表。”
郑经云站在原地,眼见她上车离开。静静想了片刻,没直接回家,而又重新回到夜场。
快到凌晨,会所里人不见减少,反比之前更加热闹。
见他回来,大堆人立即簇拥着挤过来,多半是漂亮的姑娘。她们化着清一色的妆容,刻意压着甜美的嗓音,穿着低胸装,稍一低头便能瞥见大片旖旎风光。
郑经云这会儿没再拒绝,随意点人请她们过去喝了几杯酒。
热闹诚然是热闹,他却始终不在状态。似乎是刚刚看到的那一幕过于深刻,让他酒兴也寥寥。
陈清荣已经喝得酩酊大醉,将一个美女卡在吧台忘情热吻。
郑经云掠过一眼,见那女人的珍珠耳环坠着,一晃一晃的,迷离的光影间折射出缤纷的色彩。
不知怎么,这一刹那他的眼前忽然浮现起,梁嘉英纤瘦的耳骨,细嫩的耳垂,莫名地觉得这耳坠很衬她。
再仔细想想,却又觉得它过于俗气。
一念之间,他的兴致也被浇灭。正准备起身,这时口袋里的电话响了。
对面的语气如履薄冰,显然是有事相求。
郑经云耐着脾性听了几句,只觉得对方啰嗦,捏着眉心,只言片语地回:
“叫她明天来见我。”
随即挂断了电话,起身离开。
宋书仪一大早便去了港城中心酒店见人。
听说她来找郑先生,客房经理领着她乘电梯一路上到七十层,到了门外瞅见请勿打扰的灯亮着,二话没说,当即领着她又从七十层下回了大厅。
左等右等不见人,宋小姐提出打个电话到房间里问问。
两位经理互看对方一眼,赶紧送上一杯咖啡,温声请她在大厅里小坐。于是接下来的一整个上午,她便再也没见到这两位的人影。
宋书仪憋着一肚子气,在大堂里静坐了几个小时,终于在第三次补妆的间隙,有人过来躬身道:
“郑先生在休息室等您。”
于是再度进了电梯,这回没去七十层,而在中间的某一楼层停下。
壁炉温吞地烧着,房间里冷热适宜。
郑经云坐在靠窗位置,懒散地打了个哈欠,身上只着一件蚕桑丝质单衣,衬得身材愈显修长。
那件黑白小鹿印花的高定衬衣,被他穿得洒脱半敞,松垮露出大片精致的锁骨和优越的颈部线条。
宋书仪朝他走过去,步伐走得不急不躁,心里暗暗感叹:若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只这般远远地看着,这男人的长相,很难不让人生出好感。
她靠着沙发坐下,将肩上的细链羊皮小包卸下,红唇微抿:
“郑总,感谢您今天抽空见我。”
郑经云一手支着脑袋,似笑非笑的:
“怎么改口叫郑总了?”
宋书仪预料到他会出言戏弄,早有心理准备,此刻也只是勾唇,露出一抹得体的微笑:
“您是大度的人,何必这么记仇呢?”
上回退婚的事,闹得两家差点绝交,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她决计不会过来求他。
然而生意场里,哪里有那么多的甘心情愿?其间种种利益关系纠葛不清,总归由不得她任性。
郑经云却没回应,而是单手拿出手机,从通讯录里调出一个号码拨通。
宋书仪愣了下,见自己包里的手机响起,一时没反应过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