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秦玉箫似乎睡得格外熟,蓝田想着安神香闻多了没有什么好处,就将香台放远了些。
翌日,秦玉箫早早起来,换了一身靛蓝色的交领襦裙,染了极显气色的口脂,发间插了一只简单的玉簪。
乘了永平侯府的马车进了宫。
进了皇宫便不可骑乘,她下了马车准备随小太监进了体元殿偏殿静候,忽然半路遇上别的秀女,小太监刚要出声却被她瞬间制止了。
她不紧不慢地走着,不知不觉中顺着人流也就混进了队伍里。
而那些其它地方来的秀女倒也没注意到末尾多了这么一个细看有些格格不入的姑娘。
进了体元殿,所有人都安静了不少,她挑了一个不太惹眼又不冷落的地方端坐着。
小太监来上了茶,整个大殿鸦雀无声。
所有跟过来的丫鬟们都安排在御花园等候。秦玉箫感觉无聊至极。
忽然,殿外来了几个花枝招展的女子,几个人带着笑进了体元殿。
其中一个粉黛浓厚的女子进门后瞥了她一眼,坐在了最惹眼的位置。
“姑娘,你认识她?”身边一个小秀女轻轻揪了揪她的衣袖角,既胆怯又好奇地小声问道。
她一挑眉,认出来这就是那队伍里最活泼的那个姑娘,也不再诧异居然开口同她讲话,不过也当真是有趣。
她稍稍低头,“认识,她堂姐是宫里的张德妃,皇长子的养母,你别惹她。”不过话说回来,虽然是堂姐妹关系,这个背景可比张贵妃大些。
“哦。”
秦玉箫感觉这丫头好像是以为她也是一道从县城来的秀女,朝最中间看了一眼。
张浸月身边坐着的几个都是眼熟的。不过,好像只有张浸月认出她来了。
她没再费脑子去想那些无关的,接着就有太监五个五个带着进了体元殿正殿。
为了显得公平些,那几个京城秀女都被分到几队地方秀女的队伍里了。而秦玉箫则始终都没人认出来,几个小太监欲言,见她周围没一个熟人便没说话。
她是队伍里最后一个进入正殿的,因此走在最后,站在最边上。
进了体元殿,她垂着眼,感觉到令人头皮发麻的注视。她知道谢凛必定在侧。
很不巧,选秀先从另一头开始的。皇帝挨个叫起来抬头,问了几句话,五个人里撂了两个牌子。
“你,抬起头来叫朕看看。”
身边的小姑娘微微抬头,秦玉箫低着头看见她泛白的指关节。
“不错,你叫什么??家中是做什么的?”
“民女宋卿,家父是金陵的富商,家中是做布匹生意的。”宋卿生音悦耳动听。
皇帝同身边的太后低语几句,最终朗声道:“留牌子,赐位分答应。”
“民女谢主隆恩。”
“你呢?朕方才问了那么多遍,也累了,不如你自己说。”
“民女秦玉箫,家父,永平侯。”她声音虽不浑厚,语气也无情感起伏,但这几个字说得字正腔圆。
这话一出,在场的几个秀女皆是震惊得身子微微摇晃,体元殿霎时间陷入了一片寂静中。
“既是秦臣钰的女儿,那便抬起头来叫朕看看罢。”皇帝声音有些疲惫。
她缓缓抬起头,眼睛干脆就盯着皇帝的脚看。
隐约听见有茶水打翻的声音,接着有太监上前收拾,剩下的她垂着眼看不清,只瞥见谢凛趁乱偷着笑了笑。
“你,你说你叫什么?”这次问的人换成了太后。
“回太后娘娘,民女秦玉箫。”
“哪三个字?”
“回娘娘,秦是秦腔的秦,肠断春风为玉箫。”
“抬起眼来看着朕。”皇帝开口沉声道。
秦玉箫微微抬起眼,她看见皇帝身子不受控制向后倒了一下,眼底通红,双手颤抖。身旁的太后默默地提醒他,皇帝才冷静下来。
秦玉箫迅速地看了谢凛一眼,对方微微耸耸肩表示不知情。
她脸上没有表现出丝毫情绪,冷淡得很,那双眼睛更是如同湖面一般平静。
皇帝沈荣倒吸一口凉气,顺口道:“秦玉箫,留牌子,赐位分常在。”
她谢了恩,还是面无表情,这四个人听下来,似乎大部分地方秀女皆是封了答应,她们则是封了常在。
这一轮结束已经是下午了,她们这些秀女被两两分配到储秀宫里临时住处,留宿宫中,第二日才会宣布被选中的秀女。
往年亲选都是要进行四五日,而今年选秀的姑娘较少,从一大早开始到傍晚,才全部筛选了一遍,她还记得那沈荣揉着太阳穴叹着息被谢凛搀走的情景。
秦玉箫和宋卿一同住,宋卿话多些,一开始还有些顾忌着身份,后来发现她只是话少,也渐渐胆子大了起来。
二人交谈甚欢,渐渐熟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