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玉箫这几天都没能好好用饭,身形看着清瘦了不少,整个人看上去有些羸弱。
戌时已过,谢凛不知道他把经文背了多少遍,现在嗓子有些哑哑的,浑浑噩噩地闭着眼睛喃喃着。
“谢千鹤,为了感谢你这几日的照顾,今晚你睡床。”
诵经声戛然而止。
秦玉箫声音轻柔,谢凛内心哼哼地笑她,默默地想——自不量力,“为了能让我这几日都能好好休息,还请四姑娘好好养病。”说完,他看也不看秦玉箫一眼,径自向外间的榻上走去。
秦玉箫不知道在那坐了多长时间,屋子里一片寂静,她扶着桌沿站起身,慢悠悠地小步走到床边,忽然想起蜡烛还未吹灭。
看着眼前一片漆黑,自己吹不吹蜡烛似乎没有什么影响,她和衣躺下。
这一夜,谢凛又没睡好。
他进入了梦境,以旁观者的身份。在一场盛大的宫宴上,丝竹乱耳、恭维的交谈声乱糟糟的。他仿佛虚空,能够穿透一切事物,在一群乱糟糟的人中,他一眼就认出来坐在后面的女子。
一身并不繁重的宫装,发髻上插着一根玉簪,同那些花枝招展的其他人相比,倒显得淡雅许多,出尘脱俗。更不同的是,她眼上覆盖着一条薄薄的白色飘带。
她微微转着头,谢凛顺着她虚有的视线看去,似乎看到了一个极为眼熟的人,那不是谢凛他自己吗!
与观音山上未暴露身份的自己打扮气质如出一辙!
忽然,感受到脑袋一阵剧痛,忽然从梦境中抽离出来,霎时间天昏地转,猛地醒过来,看着屋子里熟悉的装置,他长舒一口气。
心脏剧烈撞击着胸腔,心跳不由得加快。他往内间的方向看去,还有微弱的亮光,起身走进去,秦玉箫正安静地躺在床上熟睡,桌案上的蜡烛快要燃尽了,谢凛熄灭了蜡烛,看了一眼床上的女子。
冷淡的脸色,殷红色的发带。
不禁将此时的她与梦中那个特别的女子相重合,又想起从前那些梦境,坐在昏暗宫殿中央的颓废女子,欲要杀人和自尽的女子,以及这两次梦境中的……梦中的自己似乎对她格外关注。
左胸腔内一丝抽疼,他的梦里为什么会有和秦玉箫那么像的女子出现?
谢凛敛了眸子,回到外间,天还未亮,他沉沉地睡去,半夜无梦。
翌日,谢凛从榻上醒来,这几日仿佛有人与他作对,夜夜无法好好休息。揉了揉太阳穴,发现屋子里又没了人影。
刚卯时,秦玉箫走也没叫醒他。
谢凛更衣完后下了楼,在昨夜二人吃面的位置,一眼就认出来秦玉箫,她守着两碗面。
“你醒了?”感应到有人走过后带起的清香。
“嗯,四姑娘起得挺早啊。”他淡淡调侃道。
他若无其事地往旁边一扫,又在那个角落看到了云芜,捕捉到云芜看到自己时眼中的惊愕。
“怎么了?”谢凛不明所以,用口型问他。
“好好休息。”云芜抻着脑袋说了这么一句,然后继续埋头吃面。
谢凛心情更阴沉了,给云芜默默地记了一笔。
“启程后舟车劳顿,我们可以多休息几日的,不着急。”秦玉箫放下筷子,拿起帕子轻柔地擦了擦嘴巴。
“……无妨。”谢凛觉得秦玉箫还是小看他了。
用完膳后,果然如原本的计划一般,四人照常启程。
这几日阳光正好,南方下雪的日子也过去了,只余下空气中的潮气和路面上还未来得及化开的雪被。有了之前的教训,这次走的路没那么偏僻,马车稳稳地行驶在路上,谢凛靠在角落里补觉。
秦玉箫闲来无事,在心中默念心经,昨夜不厌其烦地听谢凛默背了那么多遍,记住了不少。
因为秦玉箫身体原因,行程慢了不少,有充足的时间休息。舟车劳顿了四五天,二月初才到长安城外。
秦玉箫掀开窗帘,将令牌递出去,那守门的将领立刻放行。
她不知道谢凛醒没醒,“谢千鹤,进京了。”
“醒着。”谢凛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神色黯淡,扭过头来,“先送你回府。”
“不必了,我在朱雀大街下车,我的侍女在客栈等我。”
谢凛想了想,“好。”
秦玉箫掀开窗帘,进了长安城,又是熟悉的样子,脸上暖烘烘的,看来今日阳光不错。
到了永安客栈,她打了个招呼后下车,轻车就熟地往里走。蓝田早就在窗边候着,方才看见熟悉的身影便急切地迎了下来。
“姑娘。”秦玉箫再心中同她说明了眼睛的事,不过真正见到之后心中又是另一番滋味,蓝田微微皱着眉,欲言又止。
“这几天在城里待的怎么样?”秦玉箫被蓝田执意要搀扶着坐下。
蓝田愣了愣,“就差姑娘了。”
秦玉箫莞尔一笑,“我们先回府再说。”
路上,秦玉箫捡了只猫,可怜的家伙,长安今年的雪下得更频繁,总是出了阳光城里也是冰天雪地的模样,这只猫儿窝在客栈墙边怕是过几个晚上就要冻死了。
“蓝田,你将我的包袱取来。”猫儿身上还沾着泥水,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