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更恐怖的虐杀面不改色的项羽此刻头皮却久违的发麻——那根扎在废帝喉咙上的...
是破阵霸王枪的枪尖。
车架的地板刚好被血液浸透,暗红色的涓流顺着车辙在沙地上肆意蔓延。
临近的士兵感觉额头一股温热,抬手一抹,竟是...
“大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项羽转头,只见几十只眼睛黑黢黢盯着他的手,他看向拿着霸王枪的手,枪杆之上竟然...
没有枪尖。
难道又是幻境?
前不久刚吃过亏的项羽立刻警觉,可空地两侧附近都没有可以藏人的山林,自己方才来的一路,路过的那一片唯一的必经之地绝对空无一人。
再往外就是万丈悬崖。
呼声引来了阵阵马蹄声,为首的正是英布和那两个受命护送废帝的诸侯王。
英布在马上看着义帝车架下蔓延的血流,如同疯狂生长的毒藤朝着他的马伸出爪牙。
英布勒马后退几步,眼中神色未定地看着地面上的血。
两侧的临江王与衡山王则先后翻身下马,衡山王随着那群士兵宦官一同高呼万岁,临江王见状不甘示弱,连忙加入。
疯了,英布看着这群人,转身策马离开。
项羽的视线一直追随者英布,可自始至终他们的眼神都没有一丝交集。
看着昔日老友落荒而逃和满地山呼海啸的高呼,项羽才发觉这不是幻境。
此处离咸阳不远,很快就惊动了范增。
范增帅楚巫前来,见破阵霸王枪异状,只叫楚巫先除去此地旧祟。
一群楚巫将废帝的车架团团围住,不知谁以巫术生火,整座銮驾顿时坠入熊熊火光之中。
其余兵士已退离现场,只剩项羽还在原地,他仿佛看着楚巫除祟,仿佛只是看着烈焰中未及取出的霸王枪尖,又仿佛只看向着老友逃离的方向,眼中却无倒影。
大火转瞬熄灭,銮驾也好,衣物也好,统统烧成灰烬,而灰烬之中,霸王枪尖淬火后闪烁着青色的锋芒。
“不愧是墨家,得铸如此神兵。”范增拾起枪尖转身递给项羽,“时辰不早了,今日还需将继承大典事宜议定。”
这一次,项羽什么也没有说。
天还未黑,汉军大营中传来急报,与此同时,一处山崖上,方脱下楚军军服的白瑶和盗跖将军服堆在一处点了把火。
盗跖心绪难平,白瑶从林中牵来马匹,“先回据点吧,我们的任务完成了,剩下的就看大家了。”
盗跖翻身上马,两匹马缓缓小跑着往据点而去。
一向话多的盗跖这次寡言得很,白瑶在他边上叹了口气,“不必多虑,此事我不会告知蓉姑娘他们。”
潜入击杀义帝都是她所为,还好提前托渔叔准备了枪尖,小跖不过是趁项羽分神将他的枪尖偷走罢了。
盗跖却没立刻变回那副嬉皮笑脸的嘴脸,作为墨家头领的这些年,他不是没杀过人的良善之辈,但这次却将那个曾经一同患难的少年推向深渊。
几日前,议事堂中。
白瑶坐在卫庄边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出门前卫庄都给她讲过一遍。
流沙在楚军的线人传来情报,范增有意左迁废帝,而她的任务便是确保那个一向忠勇的百越衡山王不要愚直。
但听过计划后,她有了一个想法。
废帝和项王弑帝,可是截然不同的效果。
虽然左迁义帝代表了项羽的态度,但还不过让各路诸侯群起而攻之,更何况如果是范增在做局,那么弑帝的恶名犹恐落到三诸侯头上。
到那时,前往各诸侯国策反之人便陷入了被动。
虽然各路人马与诸侯也说得上话,但终究仅凭道义和三寸不烂之舌还是太难一锤定音。
于是,接着人散时,她拦住了无所事事的盗跖,眨了眨眼,“小跖啊,蓉姑娘此行安然,要不跟我去咸阳转转?”
端木蓉此行与高月前去燕王处,燕王不是项氏眷属,不过是封乱投奔,更谈不上什么交情,还没有什么战功傍身,谈判的难度最低,她们还有勉强跻身一流的天明跟着,最是难出岔子。
也是对盖聂安排重伤未愈的小白去咸阳那个虎狼之地有所不满,盗跖没多想便应了下来。
可谁知,到了咸阳附近,小白却叫停车马,盗跖勒马转头问,“怎么了?”
白瑶笑道:“衡山王那边一会儿我走过去就好,你帮我看下车子。”
盗跖可不乐意了,“怎么着,以为我堂堂盗王之王怕百越?巫术?”
“百越巫术手段隐晦,即便蓉姑娘医仙在世,却也拿巫术没有办法。”白瑶道,“你且等会儿我,千万别靠近那座军营。”
就这样,以保镖英姿前来的盗王,就被迫待在了距离大营半里外的树林里。
自从小白说过她的鬼谷出身后,她笃定的语气背后绝非逞强,盗跖深知她多年蛰伏,如今既然敢揽无人接的百越巫王的游说,自然有过人之处。
只是没想到,不多时小白就回来了。且看上去气息甚足,甚至没动过内力。
盗跖惊掉下巴,白瑶路过,浅浅给他托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