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旗子。
李军师撇撇嘴,不断腹诽他的上峰:人是您带回来的,米汤也是您命人熬的,到了最关键的一步反而让他顶替,啧啧,真是一个闷葫芦。
还得是能者多劳啊,李军师摇摇头,撸起袖子执行军令。
话说他至今尚未娶妻,一个黄金单身汉能有多少照顾姑娘家的经验。
只见他一手钳着沈芙的肩膀,一手将碗凑过去,硬生生就要往嘴里灌。一个不留神没扶住,睡眼迷离的沈芙像倒栽葱似的重重摔回榻上,其声响如闷雷。
旁边的人终于忍不住了,一枚小旗子飞向李军师,他不设防地向后趔趄几步,不满地小声嘟哝:“明明关心的很嘛,偏还不亲自动手要让人家代劳。”
“我来。”霍巍大步上前夺过李军师手中的碗,撩袍坐于榻边。
他先将枕头挪到沈芙的背后,好让她有支点平稳倚靠,再端起碗舀了一勺米汤,细心吹了吹热气,确保冷热适宜后给沈芙喂了下去。
重复的动作来来回回七八次,一碗米汤才见底。他放下碗,弯腰把人轻轻捞起置回榻上。抿着唇,两手放在膝上坐了一会,眼见沈芙脸色略有好转方才起身。
帐内炭火烧的旺,沈芙半梦半醒间觉得有些热,闹着要拽被子,霍巍替她掖被角时恰好瞥见一抹艳色。原本莹润洁白的肩头被用力过猛的李军师抓得红起一大片。
锐利的眼风一扫而过,不悦写在脸上,吓得李军师汗毛竖起,讪讪干笑了几声逃出账外。
夜色浓沉,腰挎金刀的巡营卫兵拎着一个灰扑扑的小丫头走进来扔在地上。
滴珠受了不小的惊吓,又转眼看到躺着的小主人双眸紧闭,神态安详,连跪带爬到沈芙身边号啕大哭。
背对着她的霍巍被聒噪的脑仁儿膨胀,放下手中的兵书,沉声道:“她没死,睡着了而已。”冲侍卫扬了扬下巴,滴珠又被拎起来扔出帐外。
帐内重回安静,李军师厚着脸皮进帐,拱了拱手,“将军就不担心此女是敌军派来的细作?”
霍巍不动声色地牵了牵唇角,暗嗤道:世间会有如此蠢笨的细作?
“不会,应是个献身心切的轻狂女子。”
李军师不信有人会献身献到这荒郊野岭来。
“亦或是美人计?想利用她迷惑您缠绵床第,故而扰乱军心!”
李军师笃定地挥动着羽扇,心中自夸我可真是个智多星。
霍巍额角一跳,看向榻上的沈芙。
眉目天然,唇若涂朱,纤长的羽睫偶尔微颤,一张白净的小脸似出水芙蓉花。
再往下打量,虽骨骼娉婷,但整个人呈大字型大剌剌仰躺在榻上,毫无美感可言。更甚的是从救下她到现在还没睁开过眼。
“此女睡容奇丑,本将军口味没那么重。”
丑?李军师伸长脖子朝沈芙看了又看,表示对自家将军审美的怀疑。
是日晨光和煦,风不扬尘。
这床真舒坦啊,沈芙闭着眼睛想,毛茸茸暖烘烘,比棉花还要柔软亲肤。
霍巍斜倚在麒麟交椅上,面容整肃地擦拭着他的红缨枪。
“将军,您已经再此停留两日了,若再不动身,怕是会误了回京的日子,官家那边不好交代。”
李军师心内焦急,再耽搁下去,他可真要怀疑他家将军中了美人计了。
霍巍觑了一眼躺在他的虎裘上酣睡的人儿,面颊红润,呼吸匀停,嘴角流下一长串晶莹的口水,吸溜一下,翻了个身继续睡。
他扔了包银子到她的榻边,淡淡调回视线,说道:“传我命令,即刻整军,拔营!”
霍巍带着沈芙行至汴京城外,然后连人带虎裘裹成一个铺盖卷儿,扔在了路边。
还是李军师看不过去,在一旁立了块木牌,上面写道:路边的姑娘不要捡。
浩大的兵马扬尘而去。
沈芙伸了一个懒腰,睡饱了,缓缓睁开闭了三日不见客的眼睛。
她咦了声,身上的虎裘和整包银子对她来说很是陌生。心下疑惑,一骨碌从虎皮卷内爬出来,就见滴珠用包袱兜着一些野果子回来了。
“姑娘你可算是醒啦。”
滴珠一壁往嘴里抛了颗红果,一壁将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
“那你可知救命恩人的名讳?”
滴珠摇摇头,“那人从没跟我提起过。”
“模样长相呢?”
滴珠挠头回忆半晌,“没看清,他老人家总是背对人说话,唔……但背影高大,看起来挺结实的。”
想必是做好事不留名吧,真是个大好人呐!沈芙搓搓手,对这个素未谋面的恩人印象极佳。
倏然脑中一道白光闪过,她面色涨红,嗫嚅道:“那我这几日的衣裳……”
“放心吧,都是恩人命我进帐帮姑娘换的,他还替姑娘在门外把风儿呢。”
真有君子风度啊,沈芙暗自感慨,若遇到的是这种人就嫁了吧,她才不会费劲心思逃婚呢。
又想起她的任务,心情沉重不少。要赚一千两银子,真不是一笔小数目。看来这是要逼她重拾老本行啊,她掏出医谱一目十行地囫囵看完。
微风拂过,鬓边几缕青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