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霄环奔来,“有一批官兵上了鄣南山,朝绝响观来了。”
“他们什么装扮?”章青砚沉着问。
“像禁军服饰。”
“南衙、北衙?”
“像北衙……”
“我们从后门走吧!”章青砚拂袖。足边一丛丛蔷薇,正盛开着本年最娇媚的颜色。
霄环明白她话里意思,为难,“奴婢在膳房没有找到食物……”
“到京中别院的膳食也不够?”
“只有一点薄饼。”
其实,宣益公主来了,怎不会带吃的。霄环这样说,是希望章青砚冷静想一想。楚王来可不会像从前那样只为见她一见,事情走到今天的地步,楚王是要来夺人的。现在已经堵住了绝响观的大门,出与不出都不可避免与他碰上,逃走和光明正大地走并无什么区别,还不如留下等待楚王到来探探他的心思再说。
“九哥不会为难你,但你还不要与他见面。”宣益公主拉住章青砚的袖管,“我来就是提醒你回避。”
“我懂。”
然而,哪能走得这样快,她话刚落,就见一个人影从后门外面飞快闯进来,吓得她们下意识地退步到墙角。
陈鉴俊朗的面孔上全是焦急,风随他跨进屋子一齐涌来,拿眼扫视室内,寻找着,直到发现呆呆站立在墙角边的章青砚,脸色才舒缓开去。
“青砚!”他压抑激动,提膝靠近。
他离她只有一米远,看着她的脸,张开双臂想把她拉入怀,终究被她疏离的眼神制止住。
那一刻少年时的光景涌入的宣益公主眼帘,作为他们曾经的中间人,联想到自身的处境,原来都是让人感到惋惜的。她忽然生出一点感动,也不便留在这里,拉着霄环自觉走开了。
“灵州离上阳和恭州很远,暂时不会有叛军。我要去灵州了,想接你一起走。”
见他尚可懂礼仪,章青砚镇定下来,“楚王殿下是奉旨而去,还是自己决定的?”
“此次是我自己决定的。”
“殿下从越州而来?”
“是。”
“钟毓桥断了,殿下走的水路?”
“是。”
“越州一带的水道是我父兄一手开挖,从前我亦曾看过地图,原来就水网密布,拓道疏浚后可谓道道错综复杂,殿下没有迷路么?”
他怔了怔,甚是迷惑她的问话,也不像是关心他所致,却像是在询问他对地形的了解如何。
他对她并无防备,只道:“从漓水走沫水往北到沥水,可避开很多小道,我在沫水上乘船两日就上了岸,没有遇到任何麻烦。”
“华州叛军并未到沫水?”
“还未发现呢。说蠡州有叛军,也未遇到。”
”如果殿下遇到叛军,这趟沥水可走不成了。”
她仍淡定说话,仿佛对他的意图不在意。
她素来性情稳重,遇事冷静,他也不见怪,只想她还有什么话要说。
“殿下可曾到入京中?”
“到过。京城四处在作筑城墙防御工事。”
“城墙多高了?”
“只比以前要一截,不到五米吧。”
“如此,京中人还很冷静?”
“我也奇怪,淘关势如破竹,华州叛军北上,为何百姓安之若素?”
章青砚却暗暗高兴。陈询终不负她所望,安稳了民心再作防御工事才是上策。
“民众真无混乱之象?”
“并无。百姓比肩接踵来往城内外,齐心协力,只要城墙加固。”
“对此,殿下如何看?”
“徒劳而已。再多坚固的城墙也不敌千山万壑的天堑屏障。”陈鉴不屑,忽然明白她为何问得如此仔细,心里泛起一丝惆怅,正要说话,却听她又说,“所以殿下退守到灵州。”
“是。也希望你随我一起走。”
“一起走?”章青砚这才想起他来的目的,拂起洁白的袍管,眼睛落到山下古息庵的方向。沉雪峰翠嶂璧林,鄣宜谷那一年的乐音,再也吹不动已经埋入世间的烟火气,当然也改变了她早就尘埃落定的心。
“殿下还记得那日在古息庵你说的话,你说,‘他不会忘记你,如我不会忘记你一样。但是,你又会记得谁呢?’我说,‘过程不重要,结果有了便是结果。’”
“当日的境况,我尚且如此坚定,今时今刻我更不会改变。”她的袖管自蔷薇枝头飞浮,“哪怕你说过,我拒绝了你,你只好去争夺那个东宫了。也不能改变我的决心。”
“殿下不要再动带走我的心思,没有用的。”她不打算给他任何说废话的机会,“殿下是性情中人,当懂得性情中人不喜欢强求。我今日脱下道服,是要回京与太子一起面对苦难,如果殿下执意要带我走,岂非性情中人所为?”
“你只记得我的性情,你只要我顺从的你的意愿?”他气急败坏,“我偏不信命运,否则我怎知道结果还要来这里。”
他抡起手掌,一把拉住她的裙裾,“我既来了,就没想空手回去。”
章青砚一惊。知道激将法已失去效力,他能从离宫走出来,不顾自己母亲的安危跑到这里来,说明他要孤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