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陛下一言不发,直接让属下回来了。”
陈询不由笑了起来。张晁素来勇猛有余、谋略不够,若让他学诡诈恐怕也难。齐斐扬又担心自己对他心存忌惮,所以才暗示张晁这般行事。张晁说这批粮草是观州百姓所献,不过是经过太子之手转呈御前,皇帝还会再说什么呢。而在返京途中的太子得了粮草便呈送御前,那都是做给臣民们看的。皇帝只要一言不发不奖不罚,既解决了御前的困难,也让陈鉴他们感到羞愧。有时候要改变一个人的欲念,并不需要义正言辞的训斥和恐吓,用一种不留痕迹的手段让人心服口服那才是最高明的。
齐斐扬真是利害!陈询佩服不已,又有些难过。从小就离不开齐斐扬,现在更离不开他了。可过分的依赖,使齐斐扬多了担心,而他也多了些忌讳。正如齐斐扬刚才谈到的,大乱时期可相互依存,一旦夺得天下登上皇位,他们之间难道还能像从前那样心心相印吗?齐斐扬想到这点打算收敛锋芒,难道不是为了珍惜他们这份情谊?
“为避嫌,尉迟良媛在队伍里只敢与圆成公主走动,李承微却经常往姜丽妃车驾前行走。有好几次还去寻找两位李大人,李大人似乎不想见到她,常常避而不见。”
“李承微为人阴冷淡薄,这时不识好歹却活络起来了。”陈询摇头,“当时我曾想两位舅父随驾实则被软禁,所以并未劝说他们留京,以为父皇心思明确,我若再去触龙鳞,便连自己也要被软禁了。他们自然是护我的,明知此去性命未卜,也抛下李氏多年经营的农庄不顾。所谓众志成城,还不如筹谋自定。你派人提醒尉迟良媛看住李承微,不许她再愚蠢行事。”
低头又将信笺看了一遍,那娟秀的笔迹与章青砚的笔法各有特色,皆是临名家又含自创,只是这写字人的性情让他不安心。李承微不过是表面的好强,尉迟眉月的心机那可是比海还深。如今不得不依靠她传递消息,又开始凌驾他的权力,他为了长远打算却不能对她做什么,心有不甘却也懂得隐忍才是上策。
陈询几人沿着越黔官道,继续朝京城方向而去。
途中,曾有皇族宗亲派人追上询问太子将到何处去。陈询如实相告。其实随驾官吏在京中都留有亲信,便于让他们打探京中状况和叛军动静,后来说关外两股叛军蠢蠢欲动想攻占京城。偏偏此时太子回京了,而且不是奉旨回京,他们便疑心太子手中会有很多兵,追上来询问,一看太子一行只有十几人,同时皇帝又将统领禁军的权力交给楚王,所以大多数人以为这是太子自寻死路,于是渐渐无人再追上来影响他们的行程,这才一路顺畅到了离京城最近的一个偏静的小长亭,与等候在这里的肖江材碰面。
肖江材将探悉的上阳近况叙述一遍:“现在京里还有陆陆续续逃出的百姓,也有观望不走的百姓。他们曾问:陛下走了,太子为何不监国?臣等安抚说,太子不会丢弃百姓,他会回来主持大局。还有人对陛下言行不一致很不满,说端阳节陛下出现在怀望楼,原来是糊弄百姓。还有人问,首席宰相、御史中丞、户部尚书等人竟潜逃再叛变,国之不幸,皆因这些人,此前陛下为何不惩罚他们。”
“他们是在谴责父皇用人不当。”陈询暗觉沮怵。
“现在司马清焕将军已募集到了五千人,张尚义将军要求将这五千人先安置在尚武苑训练,并每日发放钱银安抚,李氏农庄每日提供膳食,全部由李秉昆大人亲自负责运送食材。臣已经告诉李大人太子将要回来,他十分尽心。只说实话,现在能够安心劳作的百姓不多,农庄上天天招募人干活,天天有人卷包裹走人,问了他们缘故,说是家里人决定离京,逃命要紧,这点工钱自不当回事。如此反反复复,人心惶惶,很多庄田便无人料理,再过几日就真荒废了,到时更留不住人。如果殿下现在就到京城就好了,百姓有了主心骨,会安心很多。”
“孤知道了,所以日夜兼程不敢耽误。”陈询想了想,“如果明天顺利,天黑前可到离滨渡口。”又道,“孤只知盐商沈氏以运押粮草为名曾将大批粮食运往越州,御驾临行前只要求带金银珠宝,不带粮草炊具。孤听顾桡说过,国库粮食至少可用三年,留给京里的用度足够了。怎么只有李氏农庄为招募将士提供粮食,其他粮库呢?”
“国库是有粮草,但并不够三年用,现如今统计的数量也就够三五月吧。此前沈家受旨以拨军需为由将三分之一的粮食转移到越州。从陛下走后,粮库的官员就不安稳,个个出离值守,粮库等同无人看守。于是一日间,前来抢粮食的官吏、百姓不绝,只有城门郎兼城西粮库主管卢晏严明纪律,手下几位管事的也很晓事理、明大义,他们日夜关门闭户持械看守,司马将军也安排手下看护着,不许人觊觎粮仓。只是他们的粮仓便于防守却也储备不了多少粮食。现如今李大人说这些粮食留着等太子回京用,所以也悄悄转移到了尚武苑。臣想,军马粮草都在一处最好了,这样对张将军也有个交代。”
“张将军那里你们任何时候都不要怠慢他。还有杨褊将军的家人可安好?”
“杨家人最定心了,整个京中府门大户,就数他家安居乐业,前几日还听说他家的家奴将自家农庄产的粮食瓜